大军休整一日后。
次日,高敬瑭不顾顾常春的反对,斩杀穆军主将付俊祭旗,提兵三万四千余众南下京畿,攻略洛安。
重伤的顾常春领重残的定疆军回转靠近京畿的山阳郡边县封县休整,招募兵卒,伺机拿下山阳郡及河东郡,组建巡防曲。
八万穆兵尽没山阳郡,高敬瑭提兵下京畿的消息尚未传开,天下便传开了几则消息,中原朝堂江湖一片哗然。
先是五十年未出武当的掌教王纯阳,走下了武当山,骑驴上了越州东海剑阁。
这是十几年前张守诚踏上剑阁之后,时隔三十多年,又一位武当高手登临剑阁。
一人一拂尘扫灭了剑阁仅存的两个宗师剑老,扫断剑圣左无痕半条胳膊,引出了垂垂老朽的前代老剑圣现身,左无痕才得以保全性命。
老剑圣拖着腐朽的身躯问道:“何以欲亡我剑阁?”
王纯阳淡然答道:“剑阁欲灭吾徒举家,吾何以不可亡汝剑阁?”
老剑圣微微叹气,“何以劳驾老掌教亲自下山?”
王纯阳再答:“吾徒年幼跳脱引魔女之号,今相夫教子含饴弄孙深得吾心,徒欲咽下委屈,师不能容其受欺,故登临剑阁论道一番。”
老剑圣再说:“剑阁可赔礼。”
王纯阳笑而摇头:“先贤言,可一可再不可三,然吾信奉,可一不可再!”
最终老剑圣不知与王纯阳如何论道,老剑圣残躯自陨,王纯阳放过左无痕,在吴淞大批甲士赶来之前,骑驴悠然下剑阁。
天下人这才知道。
王纯阳是为长孙无垢。
魔女长孙无垢居然是武当王纯阳的徒弟!
原来是十几年前刺秦案后,前些时日再发生青阳山刺杀,这才使王纯阳怒而下山登临剑阁,为徒弟长孙无垢出气!
最让天下人哗然的却是简短的几句对话。
好家伙,五十年不下山的武当泰斗居然能说出如此之话。
天下皆知,青阳山上六大高手刺燕,其中大半乃宗师高手,无一存活,可见长孙无垢修为高深,还有秦王府高手的神秘。
长孙无垢如此高手,秦王府,不,燕王府如此神秘,岂会如你武当泰斗所说的“徒欲咽下委屈,师不能容其受欺”?
长孙无垢这魔女能咽下委屈?
你王纯阳不是下山了嘛!
护犊子之话语如此清新脱俗,也只有你武当泰斗,甚至是天下江湖泰斗之一的王纯阳了。
如果说王纯阳骑驴登临剑阁论道,是替徒弟乃至燕国文雅的出头,其他三条消息则是燕国血腥十足报复!
先是,武当张守诚远赴剑州,先入死人谷,一人一剑屠戮死人谷上下四十余命,飘然下山。
不到七日,再上同为道门三圣地的剑州五岳山,一人一剑灭杀长老弟子二十余人,几乎斩断道统。
五岳山玄机子的师弟玄通子,临死悲愤质问:“我师兄之错,何以牵连五岳山上下,同为道门圣地,何以不念道情?”
张守诚没有师傅王纯阳的清醒脱俗和文绉绉的话语,只有决意的杀意凌然:
“既再参与刺燕,便知后果!我武当上下只认亲疏不认道统之宜!”
“我师姐若不命大,我侄媳侄孙岂会被你们放过?十几年前刺秦,而今再来一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这个人最怕师姐,师姐之话我必听,师姐原话,屠尽五岳山,今留你道统乃我不忍,日后留给燕王发落!”
而后,张守诚提着带血长剑吐血下山…
让天下人震惊的只是开始,紧跟其后的消息便是:
燕国供奉,原秦王府两魔,韩老魔、祝老魔居然离开了守护了几十年的紫辰阁入了宁州。
两魔入宁州直奔宁王府,意图一举轰杀宁王及其家眷,在王府重伤吕良臣、沐晨雪及其一众供奉,强硬斩杀宁王次妃及其次子,在甲士重重包围前,受伤逃走。
五日后,两人一连灭杀宁王麾下几个重要文武家眷满门,浑身带伤逃出宁州…
据说宁王在府中咆哮整日,而后闭门不出…
天下再次震惊之时,又一条消息传出:
这消息落在中州!
重剑峰周无锋携两名长老,身负重剑踏入中州帝都外的慈恩寺。
周无锋只说了一句:“大王之命,屠灭慈恩寺满门,自此之后,江湖再无重剑峰,只有燕国太极殿供奉重剑阁!”
而后,三人三柄重剑横扫三名宗师,屠戮全寺上下满门武僧八十三,一把火焚尽慈恩寺,三人浑身带血离去…
天下人听到消息说,慈恩寺的覆灭让很多京畿普通百姓拍案叫好,这偌大的慈恩寺仗着皇帝眷顾,侵占田地,藏污纳垢之事数不胜数,多为百姓厌恶。
但听闻慈恩寺的覆灭却让皇帝怒火冲天,在帝都脚下,屠灭为他所用的慈恩寺,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然而重剑峰在楚州,且据说早已离开了百年栖息之地,听闻皇帝咆哮着发泄了一阵怒火,却无可奈何。
确如天下人听闻一般,皇帝身边已无高手可用,只有几个供奉和大宦侍,周武子,卓远,陆丰的先后战死,让他怒火中烧之余也胆战心惊。
这些时日他几乎每日都能收到朝堂官员将领及其亲眷被刺杀的消息,他是焦头烂额,他很清楚,这是燕国的报复,针对刺燕的报复!
尤其是最近江湖传出的消息,他甚至担心安阳和李政会针对他进行刺杀,他只能咬牙吞下这恶果,加强皇宫的防御。
皇帝如何想的,天下人不知,但重剑峰投靠了燕国却是让人震惊,并且一出手便是屠灭慈恩寺满门,让天下为之一凛。
如此四个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撼。
天下皆明了,这几个消息无一不是前几个月青阳山上的刺杀所引发的后果。
如此戾气十足,动辄灭门,江湖上百年未见,天下震惊的同时也知晓,燕王一家子是动了雷霆之怒。
只是这种报复要来的更猛烈。
而让天下更加震撼的是,长孙无垢及燕王府的底蕴,当然也是燕主安阳的底蕴…
坐拥五州之地,拥兵今六十万,乃天下第一诸侯也就罢了,偏偏江湖势力也如此庞大!
如今除了隐世名声不显的,大半天下高手聚于旗下,可谓一家独大,这不得不让人忌惮,日后若再想行刺杀,便要掂量实力。
而这种报复,让天下明白了,如今已不再是秦王时代,如今的燕主安阳锋芒毕露,比秦王更加凶悍,更加不好招惹!
就在天下唏嘘不已之际。
中州战局发生大变,八万穆军尽没山阳郡,高敬瑭提兵数万下京畿的消息也逐渐传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