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高很高的天上,有一座用云朵搭成的宫殿,宫殿里住着众神之王宙斯。他有一把金色的锤子,敲一下就能发出轰隆隆的雷声,甩一甩就能划出亮晶晶的闪电。地上的人们看不见这座宫殿,却常常望着天空叹气——因为他们没有火,只能在黑暗里啃冷掉的野果,在寒风中挤在一起发抖。
“普罗米修斯,你去告诉那些人,”宙斯靠在云朵王座上,拨弄着锤子上的宝石,“火是天上的宝贝,不能随便给地上的穷鬼。”
普罗米修斯站在宫殿门口,望着远处冒起的淡淡炊烟——那是人们在试着用石头擦出火星,却总是失败。他转身对宙斯说:“可是陛下,他们晚上看不见路,会被野兽咬伤;冬天没有火取暖,孩子们的小手都冻得发紫了。”
“够了!”宙斯敲了下锤子,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你再替他们说话,就把你和那些穷鬼一起扔到冰山里冻着!”
普罗米修斯抿紧嘴唇,低头走出宫殿。他的披风扫过云朵栏杆,带下一片白白的云絮。路过天河的时候,他看见一群星星正围着月亮姐姐听故事,最小的星星举着火花似的小手:“姐姐,我能把我的小火花送给地上的人吗?他们好可怜呀!”
“不行哦,小星星,”月亮姐姐摇摇头,“宙斯陛下说过,地上的人不能有火。”
普罗米修斯心里一动,快步走到星星们中间:“你们的火花虽然小,可是聚在一起就能变成大火呀。如果我带你们去见地上的人,你们愿意吗?”
“愿意!”小星星们眼睛亮晶晶的,纷纷往普罗米修斯的披风里钻。可是刚飞到半空中,宙斯的雷声就追了过来:“普罗米修斯!你敢偷火,我就用雷电劈碎你!”
普罗米修斯抱紧披风里的星星,加快速度往下飞。忽然,一道闪电“咔嚓”劈中他的肩膀,披风被烧出一个洞,三颗小星星掉了下去,火花瞬间熄灭了。普罗米修斯忍着疼,把剩下的星星紧紧护在怀里,终于落到了地上。
“哇!是天上的先生!”一个扎着草绳辫子的小女孩跑过来,她的脚掌上缠着破破烂烂的兽皮,“您受伤了!”
普罗米修斯笑着摇摇头,从披风里捧出星星:“我给你们带礼物来了。”当星星的火花碰到干燥的树叶时,“哧啦”一声燃起了小火苗。小女孩惊叫着后退一步,其他围过来的人也纷纷捂住嘴巴。
“别怕,”普罗米修斯轻轻吹了吹火苗,火舌舔着树枝,渐渐变大了,“有了火,你们就能煮热食物,照亮黑夜,还能把石头烧得暖暖的抱在怀里。”
老人们颤抖着伸手靠近火堆,脸上的皱纹里都染上了红光:“好暖和……就像被太阳抱在怀里一样。”小女孩捡起一根树枝,往火里添了块干柴,火苗“噼啪”跳了两下,映得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
可是没过多久,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宙斯的声音像山崩一样滚过来:“普罗米修斯!你竟敢违抗我!”金色的锤子从云端砸下来,大地剧烈摇晃,火堆被震得散了架,火星四处飞溅。
“快跑!”普罗米修斯一把推开小女孩,自己却被锤子的余波掀翻在地上。宙斯的脸出现在云层里,眼睛像燃烧的火把:“你以为用星星的小火花就能骗得了我?我要把所有的火都收回天上,再把你锁到最高的山顶,让雄鹰每天啄你的心脏!”
地上的人们害怕极了,小女孩扑到普罗米修斯身上,用单薄的身体护着他:“不要伤害天上的先生!是我们求他拿火的!”其他村民也纷纷围过来,虽然他们的手还在发抖,却手拉手筑成一道人墙。
普罗米修斯感到胸口热热的,他挣扎着站起来,对宙斯说:“陛下,您看这些人,他们不是穷鬼,他们会用泥土捏陶罐,会用藤蔓编篮子,会把种子埋进土里长出粮食。可是没有火,他们就只能像野兽一样活着。难道您创造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在黑暗里受苦吗?”
宙斯的眼神动摇了一下,锤子在手里晃了晃:“可是火……”
“让我来教他们正确地使用火吧,”普罗米修斯单膝跪地,“如果他们滥用火种,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小女孩扯了扯普罗米修斯的衣角,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烤得香喷喷的栗子:“天上的先生,您尝尝,火烤的栗子好甜呀。”她又举着栗子跑到云层下,“宙斯爷爷,您也尝尝吧!”
宙斯皱着眉头接过栗子,咬了一口。甜甜的香味顺着喉咙暖到心里,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还是个小神的时候,也曾偷偷用火花烤过野果。
“好吧,”宙斯咳嗽了两声,把锤子藏到背后,“但火只能用来帮助人,不能用来破坏。普罗米修斯,你要负责看好他们。”
“谢谢您,陛下!”普罗米修斯笑了,地上的人们也欢呼起来。小女孩把最后一颗星星火花放进新堆的火堆里,火苗又熊熊燃起,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宙斯站在云端,看着地上跳动的火光,偷偷把锤子上的宝石换成了温暖的橙色。
从那以后,普罗米修斯常常坐在山顶上,看着地上的炊烟袅袅升起。当他看到人们用火烧制出精美的陶器,用火焰冶炼出闪亮的铁器,用火光编成美丽的灯笼时,眼睛里总会泛起骄傲的光。而宙斯呢,有时候会借着打雷的机会,偷偷往下扔几颗亮晶晶的火星——当然,他从来不会承认这是因为他想念烤栗子的香味了。
每当夜晚降临,小女孩都会坐在火堆旁,给弟弟妹妹们讲那个关于天上先生的故事。她说普罗米修斯的披风上永远留着被闪电烧过的洞,就像天空中永远会有星星闪烁一样。而远处的山顶上,普罗米修斯望着漫天星光,轻轻摸了摸披风上的破洞——那不是伤痕,而是他和地上的人们共同拥有的,关于勇气与温暖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