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闭合的瞬间，地面传来一阵轻微震动。
莫辰抬手示意停步，队伍立刻停下。
他低头看了眼腰间的丹炉，盖子缝隙里正往外冒白气，温度比刚才高了不少。
“药性开始冲了。”
他说。
沈娇疾步上前，抬手轻触丹炉外壁，神色凝重道：“三息内若不降温，经脉必遭重创。”
“绝不能让它撑过三息。”
莫辰将丹炉紧紧按在怀中，即便隔着衣物，滚烫的热意依旧扑面而来，他却未曾松手分毫。
姜若芸扫了眼四周，“这地方不干净，别久留。”
墙面上那些人脸还在动，嘴唇开合，像是在说话，可一点声音都没有。
欧阳无双优雅地举起玉简，只见其上光纹如灵动的游鱼般流转不息。
片刻后，她轻轻点头，笃定道：“主路在地下三层，我们需即刻下行。”
“走。”
莫辰迈步往前。
脚踩的地方泛起一圈微光，提示安全区域。
偏离一步，地面就会伸出类似触须的东西，被姜若芸一剑斩断，断口流出墨绿色液体。
张梦溪从袖中轻盈洒出些许粉末，那墨绿色毒液触之即凝，仿若被施了定身咒。
她赶忙提醒道：“此毒液会腐蚀灵力，切莫沾染。”
胡一娇小声嘀咕：“怎么哪哪都是坑？”
“你要是嫌烦，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欧阳无双合上玉简，语气平静。
“谁说要退出了！”
胡一娇杏眼圆睁，狠狠瞪了欧阳无双一眼，没好气道，“我只是发发牢骚罢了！”
莫辰没理会她们的拌嘴，继续往下。
走到第二层时，通道突然分出五条岔路，每一条都长得一模一样，连地面上的裂纹位置都分毫不差。
“这是冲我们来的。”
欧阳无双盯着玉简，“五行剑阵一旦启动，五人联动，它就用这种方式拆开我们。”
“那就分开走。”
莫辰说，“我和沈娇走一条，你们四个各选一路。”
“不行！”
四道声音同时响起。
莫辰摆手：“听我说完。遇死路就在原地画阵眼符号，我能感知到。
记住，别回头找我，能走出去的才算过关。”
沈娇咬了下嘴唇，最终没再反对。
她从药囊里取出一枚小符，塞进莫辰手里：“万一迷了神志，捏碎它，能清心。”
莫辰点头，把符收进纳戒。
凤依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指尖一点火苗跳上莫辰胸口，转瞬隐没。
“火种已留，不怕迷失。”
莫辰看了她一眼，没多问。
“你且收好。”
莫辰抬手，温柔地揉了揉莫云汐的脑袋，眼中满是关切，“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夏小初抱着袋旺站在角落，那小家伙鼻翼抖个不停，突然吱吱叫了两声。
“它说右边第三条路有活气。”
夏小初翻译，“但进去之后信号会断，只能靠自己。”
“那就按这个分。”
莫辰快速分配路线。
姜若芸走右边第一条，张梦溪第二条，胡一娇第四条，欧阳无双第五条。
五人各自站定位置，同时踏入通道。
石壁在她们身后合拢，声音沉闷。
莫辰牵着沈娇的手，走进最左边的那条。
刚进去，空气就变了。
原本还有点凉意，现在变得闷热，呼吸都重了几分。
墙上的人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裂纹，像干涸的河床。
“不对劲。”
沈娇低声说。
“嗯。”
莫辰盯着前方，“太安静了。”
话音刚落，脚下地面突然软了一下，像是踩进了泥里。
他迅速后退，低头一看，刚才站的地方正缓缓渗出暗红液体，没有气味，但表面泛着油光。
“又是封印液。”
沈娇蹲下查看，“这次是新的，还没完全失效。”
“说明有人最近来过。”
莫辰眯眼，“或者……试炼本身在更新。”
他们继续往前，通道尽头出现一扇石门。
门上刻着一行字：
“以你最珍视之物，换前行之路。”
沈娇看着那句话，眉头皱紧。
莫辰没急着动手，而是把手放在门上试了试。
石门冰冷，但掌心贴上去的瞬间，有种被吸住的感觉。
“不是物理门。”
他说，“是心门。”
“什么意思？”
沈娇问。
“意思是，它要的不是东西，是选择。”
莫辰收回手，“它想让我们自己交出来。”
沈娇沉默了一会儿，“那你打算给什么？”
“我没打算给。”
莫辰笑了笑，“我从来不信这种非得牺牲才能前进的破规矩。”
他从纳戒里取出一枚丹药，正是之前炼的龙息凝元丹。
丹药刚拿出来，门上的字就开始扭曲，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它怕这个？”
沈娇惊讶。
“不是怕。”
莫辰摇头，“是认得。这丹里有混沌灵晶的成分，也有我的血。”
他把丹药贴在门上。
石门微微震动，裂缝一点点蔓延。
就在门即将裂开时，莫辰忽然感觉胸口一烫。
凤依依留下的火种烧了起来。
他猛地回头，沈娇正伸手去碰他的衣领。
“别动！”
他喝了一声。
沈娇僵住，手停在半空。
“你刚才……是不是想碰我胸口？”
莫辰盯着她。
“我想看看火种是不是熄了。
她声音很轻。
莫辰没放松。
他记得清楚，凤依依说过，火种一旦点燃，外人触碰会引发反噬。
可沈娇不知道这事。
他慢慢往后退了一步，“你不是沈娇。”
女人站在原地，脸上表情没变，可眼神变了。
原本温润的目光，渐渐透出一丝冷意。
“你反应挺快。”
她说，声音还是沈娇的，调子却不一样了，“可惜，晚了。”
她抬手，指尖燃起一簇黑火，直扑莫辰面门。
莫辰侧身避开，一掌拍向地面。龙影剑出鞘半寸，剑气炸开，将那人掀翻在地。
黑火落地，烧出一个焦坑。
“你是迷宫造的幻象。”
莫辰站稳，盯着地上的人，“你想让我交出‘最珍视的东西’，可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珍视。”
地上的人慢慢爬起来，脸还是沈娇的模样，可五官开始扭曲，皮肤裂开，露出里面漆黑的纹路。
“我不需要懂。”
它说，“我只要结果。”
它扑上来，速度快得惊人。
莫辰拔剑，龙影全出，一剑斩下。
剑锋砍进它的肩膀，却没有血，只有一股黑烟冒出来。
它笑了，笑声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回音。
莫辰握紧剑柄，体内龙血开始沸腾。
他知道自己不能久战。
丹炉还在发烫，药性随时可能爆发。
而真正的沈娇，还在某条通道里往前走。
他必须赶在一切失控前，找到出口。
剑光再闪，他逼退黑影，转身冲向石门。
门缝已经裂开一道，足够一个人通过。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假沈娇，抬起左手，捏碎了莫云汐给的那块发光石头。
光芒炸开，整个通道晃了一下。
莫辰跃入门缝。
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吼。
门在他进入后轰然关闭。
眼前是一片灰雾，脚下是向下延伸的台阶。
他站着没动，等身体适应这里的气息。
腰间的丹炉还在发热，但没之前那么剧烈了。
他看着那片灰雾，什么也没说。
但他知道，真正的试炼，才刚刚拉开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