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官下意识地抿上唇,熟悉的声音响起——
“现在没事了,他们都解决了。”
劫后余生再听这样沉稳的语调,身上的寒意都被驱散了不少。
红官双眼微微发胀,没有将脸转过来,而是直视着前方缓缓平复心情。
红喜瞟了先生一眼,对着手机说:“先生在旁边听着呢。”
那边停了一秒,“红官你有没有受伤?”
提到重点了,红喜目光突然发紧,刚刚情况危急,来不及细问,这回想起便将先生从头到脚仔细扫量一遍。
红官默默收紧颤动的指尖,出声打断他的视线,“……没有。”
想了想,他补充说明:“万象没带多少人,他们身手一般。”
就算是那个保镖,也只有两下子。
他没被纠缠多久,就放枪了。
万家人不敢开枪,红官却连开了两枪,如果不是考虑到要为后边可能的战斗保留子弹,他大概会打完整个弹匣。
“万象?你说的是万象??”
红官从连古诧异的回问中知道,万象出狱的事确实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红喜更是瞳孔地震地看着先生:万象不应该在监狱吗??
那可是他们千辛万苦才将人送进去的联合监狱,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出来?
“嗯,这正是我要说的。”红官稳了稳心神,想这一时半会可能说不清,“先说你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
“人都救出来了,确定绑架犯都是老首组织的人,他们在身上装了定时炸弹,都自爆了,没留下什么值得追踪的线索。”连古言简意赅,没有半点隐瞒。
不得不说,万重山这招调虎离山很招摇,也很奏效。
不惜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置于危险境地,是笃定不会出差错,所以没有后顾之忧。
“联合军政的人有去吗?”红官第一反应就问这个。
他对联合军政持怀疑态度,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红官才暗暗呼了口气:
“万象出狱应该是跟联合军政达成了某种协议,据他交代,联合军政需要他们万家生产枪械弹药。”
安静了几秒,连古才斟酌开口:“这应该只是一方面。”
“我也这么想。万重山注重名声,万象出狱一事应该会广而告之,到时看官方给出的是什么原因,所以,你先不要去找联合军政要什么说法。”
“好。”
“码头今晚运来的这批货,是伪装成保健品的毒品,我想应该就是你所说的维生素片。”
红官说着就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递给红喜:“拆开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这是他放了两枪吸引注意力后,摸回装货车偷偷掏出的一小盒。
“先生!真是维生素片!!”红喜取出一白色小瓶,上面明晃晃写着多维元素片。
“别打开瓶子,拍照发来看看。”连古交代。
红喜对着瓶身各角度拍了几张发送过去。
连古:“先不动这瓶东西,留存证据,等我回去再动。”
“行。北城的事搞定了吗?”
“没什么特殊状况,但事情发生在北港码头,不太利于解家经营。”
猜到了,万家不会布单一的局,解家明明已经不足为惧,甚至在万重山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但对方还是要赶尽杀绝。
他享受将碍眼的事物一寸寸碾进土里的过程,没有什么比看着一个家族堕落消亡,更能让他有成就感。
红官“嗯”了声,转移了话题,“那你是回来了吗?”
“在路上,不出意外,我们应该能一起回到。你有被他认出来吗?”
“万象认出我来了,但他应该开不了口。”
“死了吗??”红喜突然插话,略带激动。
“晕了。不及时抢救,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在尚未弄清联合军政的目的前,他没击中要害。
所以万家的人应该还不知道夜闯码头的人就是关煞将,否则直接到红宅必经路上拦截。事后更不会因为万象的伤光明正大找他算账,毕竟那个时间点同时出现在码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思量前后,红官干脆先把人敲晕再放血,留着那保镖一命,让他及时救人,也算仁慈了。
明着不会来,暗的肯定躲不开,等万象醒来,红官必然也成了万重山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样一来,说不定他还能吸引一点火力。
“先回去吧,路上有我们自己的人,很安全。”连古说。
“好。”红官将车开回了主道,想了想,他还是补充了一句,“我想找个时间出去旅行。”
闻言,红喜瞪大了双眼,“旅行”一词在先生的人生规划里很新奇,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说出想旅行的话,大概就是精神过于紧绷,想适当放松一下身心吧。
这点红喜绝对举双手赞成,红宅的人也都会无条件支持。
这是好事,电话那头却沉寂了几秒。
直到手机屏幕弹出一个电量不足的提示时,连古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好啊,我们一起……”
话没说完,手机电量告罄。
“呀没电了。”红喜有些遗憾地收了手机,转头问先生,“先生的手环呢?我给连先生发个信息,告诉他这边手机没电了。”
“坏了,发不了。”
刚刚在打斗过程中,被那人高马大的保镖捶了一拳,直接砸碎了。
没让红喜细究,他就表示回去再说。
连古先一步回到,安排了韩杨等在客厅,自己带着受伤的褚卫去了诊疗室,顺便下了一趟信息中心,去暗网散布消息。
匿名发布处刑老首组织成员视频、提供老首组织巢穴坐标、暴露老首转移路线与活动地点,以及毒品可能藏匿点与制毒窝点。
再以鼹鼠名义发起重金悬赏,百亿限时悬赏老首人头,十亿赏限时炸毁制毒窝点,千万赏偷拍大型毒品交易现场。
接着又安排加强红宅护卫,与万家人行动监视。
做好这些后回到客厅,红官已经到了,并且在韩杨强烈要求下,掀开了湿漉漉的黑色上衣。
连古忽地身形一僵,瞳孔骤然收缩,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到了红官身上——
在布料撕裂与血肉黏连的声响里混着沉闷的喘息声中,那深深烙印在单薄后背上的几道巴掌长刀伤,才渐渐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