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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大人虽然心中痛苦,预感到自己悠闲的退休生活快要到头了,但是还是记得自己的职责。

整理整理衣冠迅速的走了出去,只见登闻鼓外站着一个韶华之年的年轻姑娘,一身白衣,披麻戴孝的站在登闻鼓前,整个人非常憔悴,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了。

就是这样一个瘦弱的姑娘,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登闻鼓。

低沉,厚重的鼓声传出,站在不远处的姑娘手腕都在颤抖。

打鼓也是一项力气活,这样的年轻姑娘能敲响登闻鼓就很不容易了。

见登闻院终于有大人出来了,女子苍白空洞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手中的锤子落地,跪在地上,声音绝望的开口,“大人,民女有冤啊!”

听到登闻鼓的声音,附近的官员百姓都跑过来看热闹,见这次敲响登闻鼓的居然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众人纷纷目光灼灼的盯看。

这样的小姑娘,真能承受登闻鼓之后的刑罚吗?

恐怕冤屈还没来得说,人就没了。

老林大人目露不忍之色,“这位姑娘,是你敲响的登闻鼓,你知道伸冤之前需要经历刑罚的吗?”

女子空洞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看向了老林大人,“多谢大人的提醒,民女今天走到这里,就已经豁出命去了,大人快点开始吧!民女已经准备好了。”

老林大人嘴巴张了张,本来还想要再劝一劝,但是这姑娘这样坚定,他也劝不下去了。

老林大人刚要吩咐手下人给这位姑娘上刑,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老林大人缓缓的转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小林大人,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他们是官员,又不是衙役,这个上刑的任务该交给谁?

而且现在是新朝,这位姑娘是新朝第一个敲响登闻鼓的人,他们若是按照前朝旧例处理,会不会被别人抓住把柄?

老林大人这一瞬间想了很多,不远处的姑娘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老林大人,“大人,可以开始了吗?”

老林大人嘴角微抽,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迫不及待想要上刑的人。

老林大人这迟疑的功夫,反倒是人群中的看热闹的官员百姓们坐不住了,其中一个认识林大人的官员开口,“林大人你也快一点,我们也想见识一下这位姑娘到底有何冤屈。”

人群中的人纷纷附和,这种热闹着百年来也只有这一次,他们好不容易赶上了,眼睛里都散发着八卦的光芒。

老林大人没有被催促的失了理智,“不行,小林,你现在进宫去,把这件事禀告给陛下,由陛下定夺。”

现在是新朝,就算是要延续前朝的旧例,也要让陛下定夺。

若是他直接做了,万一犯了陛下的忌讳,那他这悠闲的官位可能就保不住了。

小林大人有些紧张,他从来没有进过宫,就连宫门口都没有去过。

正在小林犹豫着准备走的时候,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过了片刻,拥堵的人群突然散开,让出了一条宽敞的大路。

一老一少两位林大人齐齐望过去,只见不远处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的驶来,老林大人看到马车上的车徽,脸色微变,立马恭敬的站立在原地,眼睛的余光看着不远处的马车,等着车上的人下来立马行礼。

小林大人有些疑惑的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小声的在老林大人的耳边开口,“林大人,您知道这马车里的人是谁吗?”

老林大人瞪了他一眼,声音压的低低的,“还愣着干什么?站好,等会儿跟在我后面行礼。”

两人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到了近前,驾马车的年轻侍卫刚刚停下马车,没有等侍卫掀开车帘,里面的人就打开马车的帘子,从里面跳了出来。

只见一个穿着墨绿色官袍的男人站在马车前,随手弹了弹自己的衣袍下摆。

墨绿色的官袍衬得对方本就白皙的皮肤像是温润的玉石一样透亮,白皙,阳光折射在他的脸上,脖子上,肩膀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圣光,耀眼夺目,只一眼就能慑住人的心魂。

小林大人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整个人陷入恍惚中,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绝世人物,不光是容貌,气质更是不俗。

他自认为也见过无数的世家子弟,却没有一人的气质能比得上眼前这人,威仪不凡。

老林大人在卫渊下马车的一瞬间,立马行礼,“卑职参见大司马。”

老林大人刚说完,意识到自己身旁落后半步的小林居然没行礼,面色微变,连忙回头看一眼,却见对方正愣愣的看着大司马大人,连行礼都忘记了。

老林大人额角跳了跳,这孩子也太冒失了,连忙小声提醒,“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行礼。”

小林大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行了礼。

卫渊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瘦弱而憔悴的女子身上,女子面色苍白的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女子。

女子也是个聪明人,见到了大司马这样的大官,立刻跌跌撞撞的往卫渊身边跑,跪在他身前两米的地方,“大司马大人,民女有冤,明民女要状告琅琊王家子弟强抢民女,草菅人命,他们私藏百姓,把良民变成自家的奴隶,侵蚀我元懿一朝的根基。”

前面的那些状告,在场的官员们都不以为然,王家这样的大世家,族人几千甚至上万,就算是家规再森严的世家,也少不了这样的子弟,这样的状告根本就损伤不到王家的根基。

但是后面的状告,围观的一众人小心翼翼的看向卫渊。

世家土地众多,靠自己根本就耕种不过来,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比起把土地租给百姓,获得土地四五成的收益,世家们更乐意把良民变成自家的奴隶,那样只需要给一口吃的,就能获得这人祖祖辈辈的劳动力。

这种事每个世家都在干,也因为如此,天下的人口越来越少,朝廷的税收也就越来越少,天下都要被这群世家们挖空了。

围观的官员怜悯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这女子还真是选错了人,大司马也是世家之人,唇亡齿寒,怎么可能帮助她对付王家。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包括站在女子身后的老林大人。

看着眼前的女子,老林大人心里叹口气,一边注意着卫渊的动静。

心里打定主意,若是大司马要降罪这个女子,他一定给她求情一二。

就在所有人心中的想法全部都是悲观的时候,卫渊的声音淡淡的响起,“登闻鼓的创立,初衷就是为了让百姓有冤屈时,可以有处伸冤,登闻鼓是冤屈之人最后的希望,然而前朝设立的刑罚,能成功撑过去的十不存一,登闻鼓百年不响,岂不成了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