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半梦半醒睡了万年，把自己脑子给睡糊涂了不成？我本是什么样，这天下人不识得，你难道也不记得了？真是让本座伤心呐。”
这看似只回应了妖皇的前一半话，但实际上已经是全都回答了。
我就是我。
万年前的我，现在的我，始终都是我。
妖皇听出了这话里的含义，微微凝眸，沉声说道：“我当然记得万年以前的你是什么样，但我更知道万年之后的你早该变成了世人眼中的模样，天上那个你不就是那样吗？天道无情，万物为刍狗。”
“只是我真没想到，在徐年的身体里，还有一个你。”
“所以徐年竟然是你的人？”
“难怪。”
“难怪他的道门修为能够突飞猛进，年不过二十，却已经问鼎了三品境。”
“难怪他知道那么多不该他知道的知识，是你告诉他的？还是说，他本就是以什么秘法，从别处带来的呢？”
威严如滚滚天雷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回答却有些不太正经。
“哎呀，这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小徐子是我的人，你那宝贝女儿可是宝贝小徐子得很，不兴乱说这种话啊。”
“……”
妖皇嘴角抽搐了两下，不过他更确信了来者果然就是道祖。
万载岁月，都磨灭不了她的童心。
“嘻，好啦，看你这想揍我一顿又不知道打不打得过的小表情，不逗你了，不过你不会以为小徐子能有这么高的修为，全是本座的功劳吧？这可就错了，小徐子可是我精挑细选才选中的人呢。”
妖皇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怀疑他是你精挑细选的人，毕竟你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选中一个人，但是他若没有你的帮助，仅凭他自己能在今日有这般修为境界？道祖，你莫不是这些年哄骗不知事的年轻人哄久了，觉得我也这么好骗了？”
“你当然不好骗了，毕竟你现在可擅长骗人了，骗了你的族人们那么久，还把我也骗出来了。”
“权宜之计而已，我若是不落入下风，现在怎么会有这场谈话呢？”
“啧，所以你想要和我谈什么呢？谈谈你走之后，你那些不愿意走或者走不了的族人们能够享受到什么样的待遇？这可没得哦，你都说了我以万物为刍狗，我怎么可能偏爱你的族人们呢？”
海面很是平静。
不仅没有浪，甚至连风都没有一缕。
妖皇站在船头，面色沉凝地摇了摇头：“我确实是担心我走之后，留在此地的族人们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但我没想让你给什么优待，毕竟说一千道一万，当初我们做过的约定，我确实没有完成，虽然我不认为错在我，但也不至于奢求更多。”
“那你把我骗出来，到底想干嘛？”
妖皇解释道：“有点怀疑而已，之前天择号扫描徐年的时候，发现了一点奇怪的苗头。”
“等我走之后，小酥酥继位，而以徐年和小酥酥的关系，他无疑会是妖族至关重要的盟友。”
“我总要确保一下这个关键盟友的身体里面有没有埋着雷，但既然真的是你，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你，这却是件大好事了。”
天上的声音多出了几分揶揄：“哦，我懂了，苏，你这是曲线救国啊！直接从我这里要好处要不到，就从小徐子那儿下功夫，我说……你不会早就发现了小徐子是我的人，这才早早把你的宝贝女儿送上门的吧？”
这话说到最后，原本的轻快却已经变得冷硬了几分，如同天气正暖，却骤然刮来了一阵寒风。
妖皇在这寒风之中屹立不动，甚至还有些不满：“我要是知道这小子竟是你的人，还知道你竟然把仙灵根给了他，我肯定让小酥酥离大焱越远越好，现在明明是你选中的人占了便宜，还好意思说这种像是我在算计你的话？你的脸皮比万年前可要厚多了！”
仙灵根。
天地之中仅此一份。
这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得天独厚的先天馈赠天赋，甚至算不上是灵根，而是当初道祖合道后得到的天地权柄，是对于天地灵气的掌控。
若非如此。
别人费尽心思才能求来的天地灵气，岂会上赶着往徐年的身上凑呢？
妖皇他这一族，天生就对灵气敏感，所以有天地灵气青睐的徐年，在小酥酥的眼里就无时无刻不散发出十分吸引妖的气息。
就像是在路上闻到了香气扑鼻的烤鸭，甚至是看到了窈窕婀娜的美人儿。
多闻一下，多看一眼，都是人之常情。
也是妖之常情。
虽然这种吸引力，也就只是个开始而已，小酥酥到现在都这么亲近徐年，绝对不只是天地灵气在作祟，但如果没有仙灵根傍身，这一人一妖连开始都难说，还谈什么之后呢。
“哎呀，小徐子和小酥酥这是你情我愿其乐融融，你这当爹的怎么说着像是我们在幕后算计一样？你这肚子里坏水也太多了，看谁都坏，这样可不好。”
妖皇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我们，我当时可不知道大焱王朝里还有你的人！”
“那我也不知道你会把你宝贝女儿送到大焱历练啊，咱俩谁也别说谁。”
“你不知道？这天底下还会有你不知道的事？”
“当然有啊！”
“你……天上的你，和徐年身体里的你，难道不是一体的吗？你出什么事了？”
“呃……咳咳，我的意思是说，比如江十二这家伙到底死没死透，我不就不知道？”
“是吗？”
妖皇有些狐疑，他怀疑刚刚道祖顺嘴说漏了，现在只是回头找补。
“我觉得你有事在瞒着，不过……算了，我反正是要走的人了，何必节外生枝？”
“对对对，你都要走了，还操心这些干嘛？现在你都知道了，你宝贝女儿最亲近的小伙伴是我的人，日后你这一支妖族也就有了个绝对强大的铁杆盟友，这下可以放心的走了吧？”
“你都这么说了，看来果然是有事在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