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傅！”
王途拿起信封，越发觉得师傅久未经营武馆，不太清楚数百号弟子的开销是什么概念。
看信封的厚度，最多也就一万张纸钞，就算里面放的是陛下推广的铜银两钞又能有多少。
一个五品官员，总不至于发金钞吧！
不过他老人家说得对，别人来投武馆，确实不能让人家心寒。
实在不行，就只能再回去找老爹借上一笔了。
师兄弟目送齐一峰回了厢房，而后心事重重地回到堂屋中，神色复杂。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这几个月来打理武馆上上小小，二人都成熟了不少。
不敢埋怨师傅丢下的担子太重，只怪自己年少轻狂，步子一下迈得太大，一连收了数百号弟子。
光是一日三餐和最基本的武道药材就得几十两银子，还是开国时期质量最佳的足银。
换成乾坤币，至少价值数万铜钞。
官府给师傅的这点俸禄，按朝廷最大方的时候来算，估计也就能撑个十来天。
实在是杯水车薪。
“师傅他老人家也不容易，为朝廷办事，东奔西跑，四处奔波，师娘这么多天，都没好好吃上一顿。”
“就连一贯贪吃的小师妹，上次在街上看到心爱的梅花糕，也没舍得去买，明日我找个理由，将自己那份还给他们，武馆弟子的药材，也由我来想办法。”
“至于剩下一半，师弟拿回去，先将这段时间借的钱还掉，若有余下的，便分给家里困难的弟子，用以贴补家用。”
王途真诚的说道。
他知道师弟家里并不宽裕，所以打算把这钱分成两半。
他自己无所谓，反正借的是自家的钱，资不抵债大不了被揍几顿。
可师弟还有家人姐妹需要奉养，要是那些江湖朋友心狠，上门滋扰，谁知道会凭空生出多少事端。
洪展心里感动，但还是谢绝了这份好意。
“既做了师兄弟，那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当时社稷动摇，有祸世征兆，师兄和我才一同提出广收门徒的方案，收了这么多弟子，不能事到临头，让你一个人苦撑。”
他拿起信封，强塞回王途的手里，“这笔钱，我们留下三分之一即可，剩下的还给师娘，就说是武馆宽裕了，不缺这点银子，若是这几日手头再松一些，就拿出一点，补贴门下这些弟子。”
“至于我借的钱，每天多去山里打打野兽，再走两趟镖，总有办法解决，我就不信了，活人还会被尿憋死。”
他说这话，并非全无底气。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群英武馆的人，师傅也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大侠，还是东厂供奉。
不赖帐的情况下，江湖儿女多多少少给些薄面。
不可能闹到上门威胁，你死我活。
而且他还有武道修为傍身，就是进山狩猎，出城走镖，也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顶多就是多花几年时间还债，算不得什么。
见师弟怎么也不肯收下，王途便不再劝，拆开信封，就要数数多少里面装着多少钱银，该如何分配。
可当一沓缝着金线的纸钞倒映在眼底的时候，师兄俩屏住呼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钞？！
洪展揉了揉双眼，心里颤得慌。
“师兄，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乾坤金钞吧！”
“师傅薪资能有这么高？”
“应该是吧！”
望着厚厚一沓、近乎能买下三四个武馆的横财，王途眨巴眨巴眼睛，而后从中抽出一张来，置于烛火之下，将其中的纹路照得纤毫毕现。
巧夺天工的景霄宫，精美绝伦决不可仿造的作工，无一不在告诉兄弟二人，这是货真价实的金钞。
“师弟，我们好像不用再为钱财忧虑了。”
“咱师傅，好像真是发了！”
他摩挲着纸面，根本克制不住内心的激越之情。
近万金钞，还只是师傅几个月的收入，别说数百弟子，就是再来上千人也供得起。
怪不得那位少年天子，人人歌颂。
原来根子在这。
要是一个五品官员，都能稳定地拿到这个收入，那大将军和太宰大人呢！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震惊。
他们似乎有点不想开武馆了。
.......
翌日，大慈山。
齐一峰大清早就带着两个徒弟赶了过来。
原本要加个拖油瓶，可小妮子昨夜激动得整晚没睡，今早还要和娘亲一起，去各个世家窜门，炫耀自己刚得到的宝贝，才没功夫搭理自己这位老父亲。
“师傅，到了！”
走到山腰，师徒三人看见了一大片破败的建筑，堆在一起，近乎成了一处废墟。
这便是星月教的驻地。
几个月前，这里还是声势煊赫，宾客如云。
后来帝都的包大人过来丈量土地，被处处刁难，又听说教中弟子不是东西，索性就带着剑王宁熙和几个得力助手将其平了。
于是荒废成这个模样。
由于战斗过于激烈，以往富贵气派的建筑全部崩塌，百余天内，杂草丛生。
唯有山顶的掌教居所还算完整，可因为忌惮朝廷大军，没什么人敢过来居住。
只留下几个忠仆，时不时上山祭拜，偶尔清理打扫一番。
齐一峰往上走去，看到沿途的破败场景，顿觉物是人非，斗转星移。
十几年前，自己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来此冲撞，一路杀到了山顶的福佑宫，足足有上万教众包围过来。
那时的星月教是何等的霸道。
现如今呢，别说武者了，上山的普通人都少之又少。
到了山顶，除了一道胡子发白的身影，就没见到其他人上山的痕迹。
洪展上前问道：“老伯，在下群英武......”
“滚！”
话还没说完，老头便面露厉色。
手中的锄头差点抡起来，将眼前的中年人砸个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