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张阳青忽然转头,直视着董事长的眼睛,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审视。
董事长先是一愣,随即缓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复杂却坚定的神色:“怕?或许有一点吧,对未知的恐惧,对死亡的敬畏,谁都会有,但是”
他顿了顿,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能见识到你所说的这些‘天道’,能亲身参与到这种层次的博弈中,哪怕最后真的死了,又何妨?总比浑浑噩噩、不明不白地活着,或者死在一个无聊的世界里要有意思得多。”
他说这话时,带着一种属于上位者的骄傲和对于“更高层次奥秘”的渴求。
死亡固然可怕,但若能死在追寻终极答案的路上,见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风景,对他而言,未必不是一种归宿。
张阳青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看,你又感情用事了。理性一点,你猜我为什么一路上,遇到单眼白男孩也好,遇到这个寸头力工也好,甚至之前那些村民,都尽量结下善缘,而不是直接掠夺或无视?”
董事长一怔,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深入想过,只当是张阳青行事风格如此,或者是为了获取情报。
张阳青自问自答,揭开了谜底:“不就是为了积累‘善因’,试图抵消或者分担未来可能出现的‘恶果’吗?如果拿不死树果实,注定要死一个人来填这个‘坑’,来支付这个‘代价’,
那我们为什么要纠结死你还是死我?就不能想办法,让这个‘代价’由别人来付吗?比如某个注定该死的‘齿轮’,或者,某个我们提前准备好的‘祭品’?”
他的话语冷酷而直接,没有丝毫掩饰,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打破常规思维的“天才”光芒!
董事长听完,先是呆滞了片刻,随即忍不住“哈哈”低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叹服和一种豁然开朗的畅快感:“天才!我见过很多被称为天才的家伙,但是今天,我还是想说,那些人在你面前,简直就像是循规蹈矩的普通人!你才是真正的天才!”
或许此刻,许多正在观看这场诡异直播的观众们也敏锐地发现了。
那位曾经无论面对何种情况,都习惯于保持上位者姿态、哪怕有求于人也要维持自身威严的董事长,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以前,他与张阳青合作,更像是平等盟友,甚至偶尔还会流露出一种“我资历更老、经验更丰富”的潜意识。
但现在,他看向张阳青的眼神,他倾听张阳青话语时的姿态,甚至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赞叹,都隐隐透露出一种近乎于“小迷弟”般的钦佩和折服!
要知道,让一个实力远低于自己的人崇拜自己,并不算太难。
但要让一个实力与自己处于同一层次、甚至在某些方面可能还略有优势、心高气傲的顶尖存在,发自内心地佩服你,视你为某种意义上的“引领者”。
这需要何等惊人的、能够形成绝对碾压的优势领域!
而张阳青,恰恰就在对怪谈世界规则本质的理解、对人性和局势的精准把控、以及那种打破常规、直指核心的破局思维上,做到了这一点!
他不仅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能打,更用智慧证明了,自己“想”得比别人更深、更远、更狠!
这才是让董事长这种人也为之叹服的根本原因。
然而,就在董事长感慨万千,对张阳青的认知再次刷新,内心那种“跟着这家伙或许真能成事”的念头愈发强烈之时。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压抑着忿怒的低吼,从不远处的仓库门口方向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略显“哲学”的对话氛围。
“你你什么意思?!这明明是我先看到的!编号也对!你为什么抢?!”
是那个寸头力工的声音!充满了惊怒、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张阳青和董事长的目光瞬间如同利箭般射向声音来源。
只见仓库门外,寸头力工正涨红了脸,拦在一个身材比他高大壮硕、脸上有一道从眉骨斜划到嘴角的狰狞旧疤的老力工面前。
一看就不是善茬。
那疤脸力工一脸横肉,眼神凶戾,手里正抓着一个用深灰色粗麻布包裹的、形状不规则的“软包”,看大小和特征,正是寸头力工被分配要搬运的“灰麻布裹的软包”之一。
疤脸力工根本懒得废话,手腕一用力,就想把包裹从寸头力工拦着的手臂下强行扯走,动作粗暴蛮横。
“小崽子,都说了这东西很危险,我帮你拿,你别不识抬举。”沙哑粗糙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董事长看着那剑拔弩张的场面,眉头微皱,下意识地低声问道:“要不要帮他一下?毕竟是你‘点拨’过的,而且他活着或许对我们后续有用。”
张阳青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依旧锁定在冲突双方身上,语气平静无波:“不用急。那小子只是刚入行的力工,可不代表他‘菜’记住,在这个世界,纯粹的‘菜鸟’是活不下来的,尤其是在巡山使频繁出没的山里当砍柴工。”
董事长闻言,立刻反应过来。
是啊,自己差点被表象迷惑了。
这寸头力工自称以前是山里的砍柴工。
那是什么样的地方?规则里明确提到强大巡山使,还有其他未知的危险诡异生物。
能在那种环境下生存下来,并且有胆子、有能力下山到码头找活干的人,绝不可能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如果连这个疤脸力工都对付不了,还需要他们出手相救,那这个“后手”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甚至可能反过来成为累赘。
“又学到一招。”董事长心中暗道,对张阳青这种“物尽其用”、“优胜劣汰”的冷酷筛选逻辑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不再多言,转而将注意力完全投入到观察中,内心甚至有点“美滋滋”,觉得跟着张阳青确实能学到不少实用的手段。
你说张阳青冷血,某种意义上是,他把一切都算计好了,谁都是他的棋子。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全自己,尽可能让自己在安全的范围内。
然而,张阳青的思维早已不在“寸头力工能否打过疤脸”这个层面了。
他的目光如同精密的扫描仪,在疤脸力工、那个被争夺的灰麻布软包、以及周围其他力工和管事的反应之间快速移动。
他在分析疤脸力工真正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