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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恶人宗 > 第1046章 工地风云(中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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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棚宿舍的铁皮被正午的太阳烤得发烫,空气里混杂着汗水、霉味、劣质烟草和廉价香皂的味道,像是被人强行塞进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里,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黏腻的厚重感。

顾登刚跨进门,那股直冲鼻腔的恶臭就让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胃里翻江倒海般一阵抽搐,眼前甚至泛起了些许黑晕。

他强撑着站稳,目光扫过宿舍内的景象——四张铁架床紧密地挨在一起,床板上堆着皱巴巴的被褥,有的还露出了发黑的棉絮,地上散落着烟头、塑料袋和几只歪歪扭扭的塑料瓶,苍蝇在上面嗡嗡地盘旋。

门后墙角的阴影里,三个豁了口的搪瓷夜壶并排堆放着,壶口边缘结着一层暗黄色的污垢,不知积攒了多少天的屎尿混合着氨水的味道,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子,精准地刺穿了所有气味的屏障,刺得人眼睛发酸。

顾登忍不住侧过脸,余光瞥见陈北安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强行压制着什么,但脸上很快便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只有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扫过宿舍里的每一个角落。

“王三柱睡哪张床?”陈北安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穿透了宿舍里嗡嗡的议论声,让原本有些喧闹的空气瞬间安静了几分。

一个皮肤黝黑、光着膀子的工友连忙上前,指了指宿舍最里头的那张铁架床:“最里头那张,他上铺没住人,纯堆放东西咧。”工友说着,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似乎也不太想靠近那个角落。

顾登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适走在前头,脚下的地面坑坑洼洼,不时踢到散落的杂物。

快到王三柱床位时,他突然感觉脚下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床板上。

他连忙扶住床架稳住身形,低头一看,顿时愣住了——地上躺着一个充气娃娃,身上套着一件廉价的蕾丝裙,裙摆已经有些破损,娃娃的面部印刷粗糙,却被人仔细地梳了头发,甚至还抹了点劣质口红,显得格外诡异。

“吼吼吼,二位警官见怪不怪吼!”旁边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工友率先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那充气娃娃是三柱那小子‘媳妇’,他打了十几年光棍,舍不得花钱找对象,就攒钱买了这么个玩意儿,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平时谁都不让碰。”

这话一出,宿舍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几个工友笑得前仰后合,还有人吹起了口哨,言语间夹杂着几句不堪入耳的荤话。

顾登眉头紧锁,心里暗自庆幸包月临时有事没来——以包月的性子,怕是当场就要发作,到时候场面只会更难控制。

他瞥了一眼陈北安,发现对方根本没理会这些人的调笑,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了王三柱的床位上。

王三柱的床铺上,被褥叠得还算整齐,只是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已经有些日子没人睡了。

陈北安的目光掠过床头挂着的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掠过床尾堆着的几件换洗衣物,最终定格在床底一个半露着的木盒子上。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拖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放着一双黑色的皮鞋。

这双皮鞋款式老旧,鞋面是普通的人造革材质,一看就不值什么钱,但相比于宿舍里其他人那双沾满泥土、鞋面开裂的胶鞋和布鞋,这双皮鞋算得上是干净体面了。

鞋面上没有明显的污渍,鞋带也系得整整齐齐,甚至能隐约看到被擦拭过的痕迹,显然主人对它十分爱惜。

“噢,那双皮鞋是王三柱专门用来装逼还有去喝喜酒的皮鞋!”刚才那个说话的工友凑了过来,指着皮鞋说道,“这小子平时舍不得穿,就逢年过节或者老乡聚会的时候拿出来显摆显摆。前几天还穿着去见他那些老乡去了,听说在镇上的小饭馆喝到很晚才回来,醉醺醺的,回来的时候还差点撞在门框上。”

“前几天?具体是哪一天?”陈北安猛地抬头,目光紧紧锁住那个工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工友被他看得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是……三号那天吧?我记得那天晚上我起夜,看到他醉醺醺地推门进来,鞋都没脱就往床上躺,还是我提醒他把皮鞋脱下来收好的,不然第二天肯定得被弄脏。”

三号晚上!

顾登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间刚好和欧美凤出事的时间对上了。

欧美凤的尸体是四号早上在工地附近的荒草丛中被发现的,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是三号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如果王三柱三号晚上确实外出喝酒,并且回来得很晚,那他就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陈北安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拿起那双皮鞋,手指在鞋面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翻转过来,仔细查看鞋底。

鞋底的纹路里还残留着一些细小的泥土和草屑,和荒草丛中的土质十分相似。他抬头看向顾登,眼神示意了一下。

顾登立刻会意,从随身的勘查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将皮鞋装了进去,密封好,在袋子上标注了“王三柱 皮鞋 物证”的字样。

“麻烦各位配合一下,接下来可能还需要你们提供一些关于王三柱的情况。”陈北安站起身,将证物袋递给顾登保管,然后对宿舍里的工友们说道,语气依旧平静,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工友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刚才还喧闹的宿舍瞬间安静了下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紧张和不安。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到警局后,顾登立刻将证物送到了法医鉴定中心。

陈北安则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欧美凤的案卷,眉头紧锁。

欧美凤一个市重高的尖子生,家住市中心,社交圈子和工地也不搭边,不太可能和王三柱有交集。

根据之前的调查,欧美凤三号晚上走读放学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警方一开始排查了欧美凤的同学和朋友,都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王三柱作为工地的工人,和欧美凤素不相识,原本并不在排查范围内。

但现在,这双皮鞋和工友的证词,让王三柱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等待鉴定结果的时间格外漫长,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顾登坐在陈北安对面,不停地看着手表,心里七上八下。

他既希望鉴定结果能证明王三柱就是凶手,尽快结案,又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王三柱和欧美凤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她下此毒手?

但,更有可能的是,王三柱其实是那个在欧美凤死后侵犯她的人。

就在顾登胡思乱想的时候,鉴定中心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北安几乎是立刻接起了电话,手指紧紧握着听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顾登能看到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锐利。

挂了电话,陈北安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抬头看向顾登,语气凝重地说道:“老陈,鉴定结果出来了。”

顾登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和王三柱匹配上了?”

“残留在欧美凤尸体上的精液,和王三柱的dNA信息完全吻合。”陈北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冰冷,“而且法医还在皮鞋底底的泥土里,检测到了和案发现场荒草丛中一致的植物纤维,这说明王三柱三号晚上确实去过案发现场。”

这个结果既在预料之中,又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顾登愣了一下,随即咬牙说道:“这么说,真的是王三柱干的?他先是杀害了欧美凤,然后又把她强奸了?”

陈北安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眼神深邃。“从目前的证据来看,王三柱的嫌疑最大。”他缓缓说道,“但有几个疑点还没解开。第一,王三柱和欧美凤素不相识,他为什么会突然对欧美凤下手?第二,根据工友的描述,王三柱三号晚上喝得醉醺醺的,他是否有足够的意识和能力完成强奸、杀人、抛尸这一系列行为?第三,欧美凤的尸体上除了性侵的痕迹,还有一处致命伤是在颈部,伤口干净利落,不像是一个醉酒之人能造成的。或许更可能的是,王三柱只是那个侵犯尸体的人,害死欧美凤另有其人。”

顾登皱了皱眉,也跟着陷入了沉思。

陈北安说得没错,这几个疑点确实让人费解。

如果王三柱真的是凶手,那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仅仅是酒后冲动吗?

酒后色性大发,侵犯尸体更有可能。

很北安起王三柱的资料,仔细翻看着。

王三柱,男,三十八岁,农村出身,来城里打工多年,一直单身,性格有些孤僻,平时除了和几个老乡来往,很少和其他人交流。资料里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民工。

但,任何身份都不是犯罪的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