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常平嗤的一声冷笑,说道:“怎么?等不住了?慢慢等吧。你不是有钱吗?又不用去做工挣钱养家糊口,反正是个富贵闲人,你有的是时间,又有的是钱,还怕等吗?
实话跟你说,按照律法,我们一审期限是三个月,如果案件复杂,可以再延长三个月,也就是说,我只要在半年之内审结这个案子就可以。这还没到一个月,你着什么急?”
砚秋顿时便把眼睛眯了起来 —— 看来这位司法官显然是故意刁难,甚至有可能已经跟对方串通了。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可不能坐以待毙,任由他们欺负。
思前想后,她知道能够治得住司法官的只有院使,于是就打算去找院使聊聊这件事,反映一下龚司法官的不正常举动。
当下她就来到了院使的签押房,把这件事向院使说了,还特别强调了龚常平曾经当面向自己索贿,甚至语出威胁的事。
院使一听,有些为难地说道:“夫人,这件事我可能帮不了你。一来,龚司法官办案是独立的,我作为院使也不好插手具体的案件;
二来,他说的也没错,一审的审理期限一般是三个月,必要时还可以延长三个月,也就是说,最长可以拖到半年,的确是这个道理。
司法院的案子也挺多的,一时半会儿还排不到你的案子,你就只能慢慢等,打官司就是这样,不能着急的。至于你说的怀疑龚司法官徇私枉法、与对方有勾连,这个可不能乱说。
如果你有证据,那可以把证据交给我们,我们会严肃处理;但如果没有证据,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克制情绪,这种无凭无据的揣测可能会干扰司法公正,影响司法官办案,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被施以民事处罚。”
砚秋听对方跟自己打官腔,压根没把自己刚才说的具体情况听进去 —— 她已经明确说了龚常平曾经非常明显地向自己索贿,但院使似乎并不相信,也懒得管。
她似乎已经预感到了这个案子的棘手:即便她是宋人,即便审理案件的也是大宋的司法官,但他们似乎更偏向对方,谁让对方是朱罗王朝的皇室呢?而自己有钱,又偏偏不愿意行贿司法官,所以才会被对方针对。
眼看这位院使也不愿管这件事,砚秋只能离开了司法院,带着随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城门口。望着城门,她突然把心一横:既然走司法途径没办法合法离婚,那就离开这里,返回大宋去,带着自己的嫁妆。
离婚不过就是一纸婚书,直接返回大宋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她要闹就让大宋来闹,她不相信在大宋,自己还斗不过朱罗王朝的一个王爷。
再不济,带着钱天高任鸟飞,想到哪就去哪,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平静的日子。以大宋的幅员辽阔,只要不太招摇,躲在某个地方,就算是神仙都难找到她。
于是她一咬牙,决定就这么办 —— 这官司不打了,自己逃婚。
想想真是可怜,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宋郡主,到头来居然被逼得被迫逃婚,在大宋的司法官主审之下,居然得不到应有的公正待遇。她不想等不好的结果出来了再逃走,到那时,恐怕她就不一定能逃得了了。
当下她返回自己的宅院,把管家和两个雇佣军首领都叫了来,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希望两个雇佣军能够带人护送自己返回大宋。
两位雇佣军当即拍着胸脯表示没有问题。只是其中一个雇佣军首领说道:“我们这一去大宋,要途经多处大宋的海外领地。而我们是雇佣军,身上带着兵器,必须要出具身份证明和通行目的,也就是需要通关文牒,这个恐怕得由大宋军方出具才行。”
砚秋点头,对管家说道:“你去办一下这件事。” 管家忙躬身答应。
第二天,管家便去了大宋驻军衙门,请求办理雇佣军的通关文牒。
第三天,只是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告诉砚秋说道:“衙门的人说了,需要雇主亲自前往,跟雇佣军首领一起,因为还要画像,以防有人冒用。”
砚秋只好带着两个雇佣军首领,一起来到了大宋驻军衙门办理通关文牒的柜台。在这里办理通关文牒的人还真不少,有不少客商都雇佣了私人武装,要通过大宋领地,所以都需要办理通关文牒,还要在这里画像。
砚秋带着几个随从在等候区的长凳上百无聊赖地坐着,她并不想花钱找关系办得快一点,反正也不赶这一两天。
就在这时,大殿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然后出列恭恭敬敬地站在门两边,似乎在迎接什么人。等候区的人有的站起来,有的则继续坐着 ——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过来让他们起立。
直到外面的人走进来,才有人高声道:“二十皇子驾到,所有人,跪迎!”
这下,等候区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宋人,一听说来的是二十皇子 —— 那个率领十万海军陆战队守住京城的人,心中都充满敬畏,赶紧一个个起身跪倒在地。而两边原本站着的那些官吏,也都一起跪倒,唯独砚秋没有跪,她站在那里,有些犹豫。
自从离开大宋,她就没见过皇室的人,而她自身又是朱罗王朝的王妃,就算见到朱罗王朝的皇帝,也不需要行大礼,所以还从来没有给人下跪过。
就算在大宋,除了春节除夕跟着群臣向皇帝三拜九叩行大礼之外,平时也不需要行大礼,就算见到大宋皇帝也是如此。只是她很小就离开大宋了,心目中大宋皇帝的印象都已经很模糊了。
而现在她见到的是大宋皇帝的儿子二十皇子,可她自己是大宋皇帝的侄女,是郡主,按理说两人是堂兄妹,根本不存在跪迎大礼之说,行正常的拱手礼和屈膝礼就可以了。
但现在她没有表露自己的郡主身份,也就是说,从表面上看,她只是个平民,按照规矩,见到大宋皇子是必须跪迎的。可她早已习惯了不轻易下跪,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大宋皇子已经带着随从大踏步走了进来。
他是到这里来视察公务的,一进门就看见满屋子的人都跪着,唯独一个女子站在那里,脸上似乎带着纠结之意,不由得有些好奇。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又觉得此女十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其实他跟砚秋从未见过,但两人都是宋徽宗的孙子女,源自同一位祖父,所以外貌上存在相近之处,这种熟悉感正是来自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