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炉火映得白浮生面容半明半暗。
他指尖轻叩青玉案几,三耳神子炉吞吐的太阳精华在炉膛内凝成液态金浆,发出细微的沸腾声。
“南国那群秃驴惦记黑渊的宝物不是一两天了。”
白浮生从袖中抖落一卷星图,图中黑渊轮廓被七颗血色星辰环绕,“神女峰东南三百里处的'天隙',让玄甲卫去埋三百斤玄阴砂。”
伏虎士廖刚单膝跪地,玄铁护腕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声响:“玄阴砂遇灵即爆,是否太过......”
“要的就是玉石俱焚的气势。”
白浮生并指在星图某处一点,那里顿时燃起赤红火焰,“告诉落霞观主,三日内在白熊边界布下'九曲黄河阵',阵眼用神子炉的炉灰。”
炉中金浆突然炸开一朵火花,将星图上的血色星辰烧成焦黑。
廖刚瞳孔微缩——那正是南国佛修最常出没的七处隘口。
“如此决绝,我们是不是太......”廖刚话未说完,忽觉喉间一紧。
白浮生袖中飞出的金线缠绕在他脖颈,细如发丝却重若千钧。
“传令各部。”
白浮生声音如铁器相刮,“即日起白熊所属七十二峰,每日戍时鸣金七响,各峰值守增派三倍。让药王谷炼三千颗'龟息丹',修为不足仙胎者,战时皆需含丹避劫。”
金线骤然消散,廖刚脖颈留下细密血珠。
他重重叩首,青石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属下这就去办。”
白浮生转身望向窗外,神子峰下的云海正在翻涌,隐约可见三十六队玄甲卫驾着青铜战车穿梭云间,车辕上悬挂的镇魂铃荡起层层涟漪。
每道涟漪扫过,便有透明阵纹在虚空中一闪而逝。
......
半月后,暮峰之巅。
陆晨玄赤足立于一块青石上,足底与青石接触处腾起袅袅白烟。
昨夜暴雨在石缝间积蓄的雨水,此刻正被他周身散发的炽热血气蒸成雾霭。
九尊血纹鼎悬浮四周,鼎身古老的血色符文与初时天光交相辉映。
“山海势的关键不在镇压,而在流转。”雷元的声音如暮鼓晨钟在识海回荡,“你先前强行以剑势定乾坤,看似取巧,实则断了自然之道。”
陆晨玄并指成剑,指尖凝聚的仙元突然炸开万千星芒。
星芒落地即长,化作崇山峻岭虚影,又有碧涛自山脚奔涌而出。
但当山影与海浪即将交融时,空间突然扭曲——巍峨山岳将怒涛尽数吸入地脉。
“又失败了。”
陆晨玄抹去鼻间渗出的血珠,瞳孔中银树虚影摇曳。
他能清晰看到,当山海之势形成的刹那,自己强行抽调的仙元在经脉中形成了七处逆流漩涡。
他无法完美平衡这一点,山海势就没有真正成型的时候。
岩蟒从袖中钻出,金红鳞片在晨光中泛着金属光泽。
它吞吐着信子缠绕上少年手腕,将一股温润的地脉之气渡入体内。
陆晨玄闭目内视,发现道基银树的根须正在疯狂吸收这股能量,枝头悬挂的二百枚道丹愈发晶莹。
“换天工秘。”
雷元突然道,“金乌羽属离火之精,与焚心圣焰同源。以九鼎为砧,血气为锤,加快炼成剑胎。”
陆晨玄翻掌取出金乌羽,三寸长的赤金翎羽甫现世,周遭十丈内的晨露瞬间汽化。
他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血珠在空中凝成九宫阵图,将金乌羽定在中央。
“起!”随着一声暴喝,九尊血纹鼎轰然落地。
鼎身血纹如活物游动,在地面勾勒出炼器古阵。
陆晨玄双手结“离火印”,焚心圣焰自掌心喷薄而出,焰心却泛着诡异的银芒——那是天一道悬丹的气息。
仙元蜕变之后,天一道悬丹的气息几乎充斥着陆晨玄每一寸肉身。
金乌羽在烈焰中渐渐软化,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太阳神纹。
陆晨玄突然并指刺向自己心口,抽出一缕缠绕雷光的本命精血。
精血融入火焰的刹那,整座暮峰剧烈震颤,栖息在峰顶的灵禽惊飞四散。
“还不够!”雷元厉喝。
陆晨玄双目暴睁,道基银树疯狂摇曳。
悬挂的道丹接连炸开,磅礴仙元如天河倒灌注入火阵。
金乌羽开始扭曲变形,逐渐拉长成剑胚模样,表面神纹自动重组为《天工秘》记载的“融器纹”。
岩蟒昂首嘶鸣,百丈蟒身盘成阵眼。
为此次炼器保驾护航。
符光融入剑胚的刹那,剑身迸发九色霞光,将方圆百里的云层染成锦绣。
霞光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
当最后一道光芒收敛时,陆晨玄手中多了一柄三尺青锋。
剑身透明如琉璃,内里却流淌着熔岩般的赤金色泽,剑格处天然形成展翅金乌纹,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
陆晨玄并指抚过剑脊,剑鸣声清越如凤啼。
他忽然挥剑指向东方云海,剑尖轻颤间,九轮微型太阳虚影鱼贯而出,所过之处云气尽焚,在苍穹留下九道燃烧的轨迹。
雷元赞叹道,“虽未至天人器,但已孕育出剑灵雏形,接下来你只需要日日放与窍穴中温养,待你养出剑心那一日。”
陆晨玄却突然皱眉。
他感知到剑胎深处有团躁动的能量——那是金乌残魂在抗拒炼化。
正要催动寂灭玄雷镇压,岩蟒突然弹射而起,蟒尾重重抽在剑身。
“铛”的一声,金铁交鸣震落峰顶积雪。
岩蟒额间死咒术符文化作流光没入剑胎,将那团残魂包裹成琥珀状的结晶,稳稳嵌在剑柄末端。
“好个通灵妖宠!”雷元大笑,“有此物为枢,日后剑灵苏醒必与你心意相通。”
陆晨玄将剑胎卷起形成一个剑丸纳入窍穴中温养。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他彻底恢复了伤势,并且经过上一次的死战收获颇丰。
至少,以剑势定山海势,铸造化玉莲这个想法成功了。
陆岩也恢复得差不多。
陆晨玄现在遇上小仙台修士,已经完全不惧了。
只是有一点,他很好奇。
以前,雷元从不催他练功,这半个月以来,几乎是日日鞭挞!
迎着晨雾,纳气除浊,陆晨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前辈,您最近怎么对我的修行这么上心?”
雷元似笑非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