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郑嫣然于冰火二仪眼旁悟出【冰魄诛仙剑气】,剑道大进之时,元核空间的另一处僻静山谷中,另一场关乎道途的艰难探索,也在悄然进行。
这片山谷远离宗门核心区域,草木繁盛,溪流潺潺,灵气虽不及千幻峰顶浓郁,却自有一股原始、自然的野性气息。
大毛——那条与王枫情同手足的黑毛大狗,在元核空间内逡巡多日后,最终选择了这里作为自己的洞府。
它没有像人类修士那样开辟洞府,只是在一处背风的山壁下,寻了个干燥的凹处,简单布置了些干草,便算安了家。
此刻,大毛正人立而起,两只前爪笨拙地试图结出王枫传授的《大自在观想法》中的基础印诀。
它那双乌溜溜的狗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执着。
“大哥传我这门功法,乃是无上妙法。我大毛虽为妖身,也绝不能给大哥丢脸!”它心中默念,开始尝试按照功法所述,收敛心神,引动精神力,去“观想”。
然而,过程远比它想象的要艰难百倍。
妖兽修行,自古多倚仗血脉传承与吞吐日月精华,锤炼妖躯,凝练妖丹。
其力量核心在于“妖力”,狂野、霸道、源于血肉筋骨。
而《大自在观想法》乃是人族顶尖的精神修炼法门,讲究的是“神与意合”,以纯净精神力沟通天地,凝聚法相。
当大毛尝试将心神沉入识海,引动那微弱的精神力时,体内奔腾的八阶妖力仿佛受到了挑衅,立刻变得躁动不安。
妖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本就与人类结构迥异的妖身经脉中横冲直撞,本能地排斥着那股试图“主宰”身体的“异种”力量。
“噗——”
仅仅尝试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毛便猛地喷出一口带着腥气的逆血,整个狗如同被重锤击中,萎顿在地,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妖力与精神力的冲突让它痛不欲生,识海更是如同被撕裂般剧痛。
“不行……还是不行……”大毛喘着粗气,狗眼中闪过一丝沮丧,“妖力与精神力,如同水火,根本无法共存!”
它不甘心,休息片刻后,又挣扎着爬起来再次尝试。
结果依旧,甚至反噬一次比一次严重。
山谷中,不时响起它压抑的痛苦低吼,以及妖力失控时震碎周围岩石的闷响。
如此反复,足足过去了大半个月。
大毛变得形容憔悴,原本油光水滑的黑毛都失去了些许光泽,气息也衰弱了不少。
它趴在干草上,眼神有些黯淡,第一次对自己的道途产生了怀疑。
“难道……妖身真的无法修炼人族的精神秘法吗?”
就在它心生绝望之际,一道温和却无比磅礴的精神力,如同温暖的阳光,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
王枫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它面前。
“大毛。”王枫看着萎靡不振的大毛,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更多的是了然。
他早已通过元力种子的联系,感知到了大毛此处的困境。
“大哥……”大毛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我让你失望了。”
“痴儿。”王枫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大毛的头顶,“何来失望之说?妖身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艰难万分。你能坚持至今,已属难得。”
他神色一正,道:“你之困境,在于妖力与精神力互不相容,皆想主导。寻常疏导之法已然无用,今日,我便以我之精神本源,为你强行开辟一条通路!”
话音未落,王枫双眸之中混沌光芒大盛,眉心处,那蕴含着他精神本源的混沌青魔莲虚影缓缓浮现,散发出镇压诸天、调和万法的无上气息。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着一点极度凝练、却柔和无比的乳白色光华,那是他以自身精纯无比的精神力,混合了一丝混沌开天图的造化之意。
“忍着点!”
王枫一指点在大毛的眉心!
“嗡——!”
大毛只觉整个脑袋“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贯通了。
一股温暖、浩瀚、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精神洪流,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入它那混乱不堪的识海。
这股力量,并非要压制或驱散它的妖力,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的方式,在狂暴的妖力海洋与微弱的精神力溪流之间,强行构筑起一座“桥梁”!
混沌开天图的力量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它仿佛是一切力量的源头与归宿,拥有着包容、衍化万法的特性。
王枫的精神力引导着大毛那微弱的精神力,沿着这座“桥梁”,小心翼翼地避开妖力最狂暴的区域,开始在其识海中,按照《大自在观想法》的轨迹,缓缓运转、勾勒。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神的过程。
王枫必须时刻维持着精神力的精准输出,既要保证桥梁的稳固,又要引导大毛的精神力不被妖力吞噬,还要模拟出适合妖兽形态的观想路径。
他的额头也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大毛则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冲击,但它咬紧牙关,凭借着对王枫绝对的信任与自身坚韧的意志,全力配合着那股外来精神力的引导,努力掌控着那一丝属于自己的、正在缓慢壮大的精神力。
时间一天天过去。
王枫几乎耗去了大半心神,日夜不休地为大毛疏导。
山谷之外,日月轮转,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
这一日,当晨曦再次洒落山谷时,王枫缓缓收回了手指,脸色带着一丝疲惫,但眼中却充满了欣慰。
而大毛,依旧闭目盘坐(以它独特的姿势),但它周身的气息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躁动不安的妖力,虽然依旧磅礴,却变得温顺了许多,与一股新生的、虽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精神力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在其体内缓缓流淌,互不侵犯。
在其识海深处,一个极其模糊、却真实存在的虚影,正缓缓凝聚。
那虚影,并非人形,也非任何已知的神兽形态。
它大致呈现出犬类的轮廓,四肢着地,姿态矫健,带着一种原始的野性与力量感。
虽然细节还十分模糊,看不清五官与毛发,但一股“唯我独尊”、“吞吐天地”的本我意志,却已初步蕴含其中!
这正是大毛以妖身,历经磨难,在王枫的倾力相助下,终于凝聚出的——本我法相雏形!
大毛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它人立而起,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协调感,以及对自身力量更加精细入微的掌控。
它尝试挥动了一下前爪,一道凝练的妖力混合着一丝精神冲击呼啸而出,将远处一块巨石轻易洞穿,威力与控制力,都比之前提升了一个台阶!
“大哥!”大毛兴奋地人立而起,扑到王枫身边,用大脑袋蹭着他,尾巴摇得像风车一样,“我成功了!我感觉……我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了!”
王枫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虽然疲惫,却心情愉悦:“好!法相虽未完全成型,但根基已筑。大毛,你已踏上了独一无二的妖修之路。假以时日,待你法相大成,未必不能以妖身,证得无上大道!”
大毛重重地点了点头,狗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坚定。
妖身问道,艰难险阻,终见曙光。
千幻宗内,除了人族修士的蓬勃发展,一条属于妖兽的独特道途,也在这僻静的山谷中,悄然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