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霄微微眯起双眸，开口问道：
“这么说来，方道友得罪了画眉赌坊？本座很好奇，方道友这样的稳重之人，是如何和画眉赌坊产生过节的？”
方均神色坦然，直言道：
“实不相瞒，在下杀了画眉赌坊大当家的独子，徐复蟠。”
叶玄霄闻言，面露讶色，目光在方均身上不停打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他身为元婴后期大修士，又执掌丹源派这种底蕴深厚的大势力，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眼光自然非比寻常。
他虽然和方均接触不多，但通过汪亦双等人知道其事迹，自然清楚方均是什么样的人。
要知道，在修仙界摸爬滚打多年、有足够阅历的人，行事往往都比较谨慎，深知什么人能杀，什么人不能轻易招惹，即便动手，多少也会留有余地，给自己留条后路。
只有那种初出茅庐、行事莽撞的愣头青，或是自恃背景强大、目中无人的傻瓜，才会轻易惹出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
方均阅历丰富、心思缜密，更不会随意惹是生非，无疑不属于上述任何一类人。
退一万步讲，像方均这样的人，就算真的要杀徐复蟠，也应当会妥善处理善后事宜，不会轻易留下把柄，让画眉赌坊轻易查出来。
方均从叶玄霄充满怀疑的目光中，读懂了他的心思，便将之前对汪亦双说过的那套说辞，又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末了，他还解释道：
“在下看到那恶心的人做出那等令人发指的恶行，施暴对象又是我方家的女童，当时怒火攻心，实在难以忍受，所以径直出手杀了他。”
这一套说辞虽然听起来有些勉强，但也能勉强说得通。
叶玄霄闻言，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话锋一转，说道：
“既然徐复蟠死在你们嘉陵城附近，你们方家定然逃不脱画眉赌坊的怀疑。以画眉赌坊的实力和手段，想要查清事实的真相，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方均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叶玄霄的看法，与爷爷方治业完全相同。
而方均事先就没有考虑这么周全。
这就是执掌过一方势力的人与未曾执掌过的人之间的差距。
执掌过一方势力的人，目光精准，思维缜密，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复杂的关系脉络，并准确地推测出事情的大致走向。
所以，方均也不否认叶玄霄的话，微微点头，说道：
“叶掌门所言有理。所以这一次，在下拜访叶掌门，是希望代表方家，请求联合贵宗，共同对付画眉赌坊。
“画眉赌坊胆大包天，明明收了陈锦雄，却近乎公然欺瞒叶掌门，折了贵宗的脸面，在下以为，贵宗也有出手对付画眉赌坊的理由。”
叶玄霄闻言，不由转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汪亦双。
汪亦双见此，解释道：
“方道友特意打听过此事，此事并非门派机密，他也不是外人，所以我就跟他说了。”
叶玄霄闻言，没有对汪亦双说什么，而是转过头来，再次看向方均，缓缓开口道：
“恕本座直言，画眉赌坊虽然不算是顶级势力，但你们方家想要对付它，只怕没那么容易。”
他虽然说“恕本座直言”，但其实话说得已经相当委婉。
若换个性情直爽、毫不留情之人，或许会直言“只怕是鸡蛋碰石头”。
其潜在的意思，无疑是方家与画眉赌坊、丹源派相比，实力相差悬殊，根本没有资格与丹源派联手对付画眉赌坊。
事实也的确如此。
画眉赌坊在经营多年，势力范围几乎布及整个南辰域，不少大型城池，都有画眉赌坊的分舵。
丹源派更是贵为苍辰大陆第一大炼丹门派，底蕴深厚，传承悠久，门内更是有叶玄霄这样的元婴后期大修士坐镇，在南辰域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而方家虽然占据一方，在南辰域南部有一定的影响力，但与丹源派、画眉赌坊这样的势力相比，无疑是小巫见大巫。
方均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但心中早有准备。
他听到叶玄霄的话，不仅没有脸红自卑，反而从容说道：
“叶掌门所言不假。如果光论狭隘的硬实力，我们方家目前自然不能和贵宗、画眉赌坊相提并论。不过，对付一家势力，不动脑子且选择硬碰硬，恐怕非智者所为。”
叶玄霄听到后面半句话，敏锐地听出了其中轻微的讽刺之意，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怎么？莫非你们有什么好点子对付画眉赌坊？”
方均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沉稳与自信，说道：
“恕在下直言，就算画眉赌坊折了贵宗的脸面，但若是他们龟缩在上锦城内，你们暂时也拿他们没办法。
“贵宗当然可以采用硬碰硬的笨方法，也能取胜，可如果那样的话，必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但现在情况不同，你们对付画眉赌坊的最佳时机来了。”
叶玄霄微微挑眉，问道：
“你的意思是，方家之困，正是我们出手的良好时机？”
方均点点头，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错，正是如此！在下斩杀了徐复蟠，大当家徐婉芸定然会亲自出马，为独子报仇。
”而且，她为了尽可能避免画眉赌坊的损失，至少还会再带一名元婴中期修士，可能是二当家，也可能是三当家。”
叶玄霄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似乎隐隐明白了方均的意思，但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听着。
方均见叶玄霄没有说话，于是继续说道：
“换句话说，他们画眉赌坊这次至少会派出两名元婴中期修士，离开上锦城，前往南方的嘉陵城对付我们方家。这不正好是贵宗出手的好时机吗？
”到时候，我们方家在明，贵宗在暗，在嘉陵城干掉包括大当家在内的两名元婴中期修士，不正是以最小的代价重创画眉赌坊吗？”
这时，一直在一旁静静聆听的汪亦双再次开口说道：
“掌门师兄，方道友所言不假。虽然他是代表方家的利益，但这次的确是我们教训画眉赌坊的良好时机！
“画眉赌坊故意蒙骗掌门师兄，公然包庇陈锦雄，折损我们的脸面，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严重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