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他们好不好,救救他们。”她抓着易篁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易篁只是无声的将她抱进怀里:“星辰碎了他们的神魂。”
他们的死没有一点转圜之力。
易篁恍惚中想起最后一次和白幻衡赵九月见面的画面,那时候白幻衡对他说了认识以来最重的话。
白幻衡和他面对面的坐着,看得出来,他还是很不自在,半天没话,最后问:“师兄,你是真心喜欢她吗?”
说完后他可能怕得不到他想要得到的答案,于是又加重语气改口:“实在不喜欢,对她好行吗?你娶了她,你得负责,男人得对自己的女人好!”
他答:“说喜欢有些轻,我爱赵芙双,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哪怕为她付出生命。”
他觉得这话说出来远没有做出来重要,但对人家爹娘说出来或许更重要,至少能让人家把女儿放心的交给他。
白幻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极不稳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笑脸都扯到了耳后:“师兄您说真的?”
“真的。”
白幻衡不知道信了多少,但是分明他的表态让他很高兴,他搓了搓手,笑容怎么都压不住,还像以前一样弯着腰给他倒茶,嘴上是一连串的话:“师兄,她性子不好,您往后多担待,大事小事多听着她点,我不是要为难您,实在是女人闹起来太麻烦,您让着她点,得好处的是您,像前些日子的事情,她都哭成那样,摆明了就是要您来哄的,您绝对不能拖到第二日,不然这事情便大了,你看如今都离家出走了……”
当时白幻衡絮絮叨叨的话让他突然就释怀了他曾经对赵芙双做过的事情。
赵九月可能实在听不下去了,看了白幻衡一眼,白幻衡住了嘴,赵九月笑说:“以后双儿就拜托师兄多照顾了。”
谁能知道赵九月一语成谶,从今往后他们是真的把赵芙双托付给他了。
后来时灵域也过来一趟,看过后只是无声的摇头,没有任何救回的余地。
赵芙双跪在白幻衡和赵九月的尸体无声的落泪,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知道怎么她就和白幻衡和赵九月见尽了最后一面,她甚至没能有机会与他们好好道个别。
赵芙双曾怨过白家很多年,她嘴巴从不饶人,从没有说过一句中听的,可她内心深处并不是那般想的,她的怨里裹着的都是在意,否则她不会心甘情愿为白家做那么多的事情。
她以为,世间诸事皆是如此,哪有什么十全十美,吵吵嚷嚷才是生活,稀里糊涂才是一世。
可是转眼,她的在意再没了说出口的机会,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会为她置办漂亮的衣衫,梳漂亮的发髻,也再没有人一边被她气得跳脚,一边又把她当孩子一样她从天明背着走到天黑。
白弗为堂堂大将军,也愧疚的无数个头磕在地上:“爹娘,弗为错了,在你们告知孩儿云西临有问题的时候,是孩儿没能第一时间去排查,是孩儿错了,是孩儿害了你们!”
白芙越像个看不到前路的孩子,“爹,娘,越儿错了,越儿不该在那个时候离开你们前去看热闹,越儿不该前去看热闹的,越儿贪玩不懂事,越儿还没有长大,你们回来再教教越儿好不好,越儿再不离开你们半步。”
是啊,世间每个人各有各的遗憾,一样的是他们都没有爹娘了!
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赵芙双识海深处有关小公主的记忆已全部被唤醒。
白幻衡和赵九月的相继离世,像是把赵芙双心头的肉挖去了一般,可是,她知道,属于她的暗无天日这还只是刚开始。
因为,就在她找回前世记忆的时候,易篁搂着她的身躯在渐渐变得透明。
他看着她的眸子里满是怜惜和悲哀,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为白幻衡夫妻的离去,也为他即将到来的陨灭。
在她们料理白幻衡和赵九月后事的时候,易篁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又恢复如初,一切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立足白幻衡和赵九月的墓前,赵芙双,白弗为和白芙越三人久久不曾挪动身子。
是白芙越先哭出了声,白弗为将她搂进怀里,赵芙双木然的看着,直到白弗为也将她搂进怀里的时候,她的眼泪才莫名的无声滑下。
恍惚中,下面有人来报:“山主,云半晴求见您。”
赵芙双看一眼白幻衡和赵九月的墓碑,眼里闪过杀意:“带她进来。”
很好,她还没去找她,她便先来了。
相比当年的从容,如今的云半晴发丝凌乱一双眸子红透,她身后跟着时允,容音,郭子执等人。
她红着眼睛看一眼易篁,周身都是楚楚动人的柔弱,之后她直直的跪倒在白幻衡和赵九月的墓前。
三个头磕在地上,次次皆有声响传来,她长跪不起后泣泪横流:“师兄,半晴,不管是什么原因,是我云家对不起你们,放心,你们的命我会偿还!”
“半晴,这与你无关!”云半晴身后的时允一脸悲恸,便是容音也是一脸的不忍。
云半晴说完这句话后依旧没有起身,她转向赵芙双他们兄妹三人又连着磕头,“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真的很抱歉!”
白芙越哽咽,白弗为拽紧拳头开口:“你救过我娘的命,也帮过我白家,今日的事情我们无法证明你也参与其中,但也无法相信你事先并不知情,恕我们说不出原谅,但是你也不必对我们行此大礼。”
赵芙双冷眼看着她,凉声打断白弗为:“让她磕!”
云半晴一顿,看着赵芙双的眼眸更是悲戚,她红着眼眸流着泪继续对着赵芙双他们磕头。
转眼,云半晴的额头便渗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