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些话之前也说过许多次——关于维护领域的细节,关于与人相处的分寸,甚至关于他珍藏的那些书的存放位置。
但钰川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地叮嘱。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说这些?”
钰天抬头时,烛光在那双与兄长如出一辙的眼眸中颤动,映照出深深的不安。
钰川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么细的事,就像。。。就像在交代后事一样。
“哥。。。”
钰天的声音开始发抖,他慌乱地抓住兄长的衣袖,丝绸面料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少年人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那么鲜活,那么温暖。
“哥,这,这只是普通的嘱咐对不对?是因为我做的不好让你太不放心了对不对?”
钰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抬手揉了揉弟弟柔软的发顶,就像小时候哄他睡觉时那样。
他的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可眼底却盛满化不开的哀伤。
“小天果然不是小孩子了,都懂得察言观色了。”
“不!不行!”
钰天突然扑进兄长怀里,额头重重撞在他的胸口。
“哥,我需要你!大家都需要你啊!”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钰川的衣襟上,在深色的布料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你不能走,不能离开我,我。。。我不能没有哥。。。”
少年瘦削的肩膀剧烈颤抖着,话语被抽泣切割得断断续续。
“我不要一个人。。。不要像那时候一样。。。”
钰川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弟弟颤抖的脊背上。
他想起父母离世那天,小时候的钰天也是这样蜷缩在他怀里哭到睡去。
那时他们躲在废墟里,远处是燃烧的村庄,怀里的小家伙抓着他的衣角,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小天。。。”
钰川用拇指拭去弟弟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这是哥哥必须要做的事。”
他的目光越过钰天的肩膀。
“这是为了大家必须要做的事。”
夜风突然变大,吹灭了摇曳的烛火。月光如水般漫进来,照亮了钰川眼角一闪而逝的晶莹。
他何尝愿意留下弟弟一人?这些年来,哪怕人类方如何得寸进尺地蚕食他们的领地,烧毁他们的村庄,他都坚持用最温和的方式周旋。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小天在这世上最后的依靠。
但现在不一样了。
钰川望着弟弟腰间挂着的那枚崭新的护身符——那是苏璃送的。
小天有了会真心待他的人,有了新的羁绊。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痕,就像春风总会让樱花再次盛开。
令他意外的是,钰天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少年依然在流泪,滚烫的泪滴落在钰川手背上,但他抓着兄长衣袖的手指,却一点一点地松开了。
最后完全放开时,那片丝绸上留下了深深的褶皱,就像某些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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