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下官就是蚂蚁
送走小阁老，顾寿抬头看向梁郎中。
顾寿的眼神里带有几分怜悯，带有几分惋惜。
他叹息一口，摇了摇头，准备回去干活。
官场上的老油条一下子后背发凉。
他们都明白了。
小阁老面子上这般好说话，私下里一定会出手报复。
梁郎中吓得脸色发白，额头上不断飙汗，“顾……顾大人？”
顾寿用怜悯的口吻说道：“康平五年太平仓案件，死了一个清官，而参与倒卖粮食的人还活着。”
“小阁老的意思是清官都死了，还有很多贪官活着，要让监察司、锦衣卫所严查。”
梁郎中一下子抽走了精气神，两腿发软歪倒在地。
一旁的同僚见此往后挪一步，避之唯恐不及。
侍郎大人不管下属的生死，直接进府衙去。
同僚陆续进去，开始和梁郎中撇清关系。
这给即将当官的书生上了生动的一课。
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什么叫树倒猢狲散，这就是了。
顾寿见大家都进去，没人主持外头的工作，他便叫李聪负责。
“将这文书都发了。”
“诸位，拿到文书就上任去吧。”
“呜呜呜……”梁郎中呜咽痛哭站起往里走，“大人救我……”
吏部没有人帮梁郎中说话，甚至还有多人落井下石，盼着梁郎中早点被处理。
侍郎大人直接对梁郎中进行停职，“送他回去休息几天。”
“大人，分配偏远山区的事你们也有参与啊。
你们要是不救我，我就捅到皇上跟前……呜呜呜……”
侍郎大人一巴掌拍他脸上，“你再敢胡说，本官就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侍郎大人的恐吓起到了作用，梁郎中不敢再轻易说话。
侍郎大人说道：“你若是安分点，本官会想法子调你出京都，日后再回来。”
“来人，送他走。”
梁郎中被人强硬送走。
当初尚书大人说上头查得严谨，要将吃进去的吐出来。
到手的钱就这样飞了，他们哪个开心。
于是在晚上喝花酒的时候，商议出一条计策，全部都安排到偏远地方去。
小阁老再怎么不服，也得要给首辅大人面子。
大不了再给他们换地方。
谁曾想，贾蓉不按常理出牌，直接闹到卫所去，要置人于死地。
负责京都官职安排的黄晏和梁郎中是至交好友，梁郎中求他去找小阁老。
“老哥哥，你帮帮我，向小阁老求情。
帮我说句好话吧，被贬出京城也成啊。”
黄晏怒其不争，“你老实说有没有收钱？”
“收了。”
“你糊涂啊。尚书大人明确说了，今年比较严，叫我等不要收钱。”
梁郎中一边哭一边拍打自己的脸，“我就鬼迷了心窍。”
黄晏：“收了钱就还回去，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梁郎中更是嚎啕大哭，“当时我手痒，到赌坊去赌了！”
要钱没有，要命就有一条。
黄晏大怒一脚踢开对方，“你活该。”
不用第二天，当天下午皇宫里就传出圣旨。
夏公公：“皇上有旨，彻查科举舞弊、收钱卖官和送钱买官案。
今榜考生一律不许离开京都，否则……”
梁郎中当即被带走调查，新科考生也陆续被传唤到慎刑司问话。
贾氏子弟得到这消息，开心笑了起来。
“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族长，心里是有我们的。”
“公正，公平，合法，这就是族长教我们的道理。”
“我们是凭本领考得的名次，即便是再考一次老子也不怕。”
“对，我们不怕。”
……
晚上，贾蓉召见所有上榜的子弟。
“你们家有没有塞钱？”
个个摇头。
他们都知道有族长护着，根本不用塞钱。
贾蓉很满意，“对于?学识，我是很相信的，但你们的家人我就不清楚了。
因此要问一下你们。”
贾蓉继续说道：“上头开始彻查买官卖官的事，但这些事不会影响到我们。”
“这一次，上头都紧盯着，任命文书是换不了，不过三年后必然给你们调动位置。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沾着我的光，也沾着我的祸。
如果有人拿你们向我开刀，你们做得对我会救，你们做得不对，我会依法处置。”
贾蓉的表情很严肃，说话十分认真。
“我不要求你们每个人都做清官，钱可以拿但百姓的事也要办。
还有缺钱直接跟我说，不要为了那点小钱，祸害一方百姓。”
上头这坐着的男人，担起了一个族长的责任，也担起了大家长的责任，让他们多了一份安心，多了一份底气。
“明白了吗？”
众人站起，十分信服地躬身：“明白。”
“每人领一本《官场陋规》回去，这是教会你如何在官场存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为民请命，该强硬的时候绝不退缩，该软的时候绝不能强硬。”
说完贾蓉直接离开。
贾氏子弟带着书回去，里面的内容他们不是很赞同，甚至不想要成为里面的人。
贾芳看到这本书，大为感叹，“族长为了你们真的煞费苦心。
这《官场陋规》本是口口相传，没人敢写成书籍。
若是没有人教导，新上任的官必然吃大亏才学会。”
“离开京都前，去给族长磕头，感谢他这些年的栽培。”
“孩儿明白。”
……
皇上要查作弊的案子，杨首辅等人第一个答应。
可惜这个案子查下来没什么问题，反倒是卖买官位的大有问题。
户部是张鼎的，吏部是杨首辅的。
吏部是个既有权利又有油水的地方，张鼎一派很不能拿在手里。
可皇上不想增加张鼎的实力，他让徐凯、柳芳、北静王去调查。
这就让徐凯有接触吏部官员的机会，增加徐凯的实力。
“皇上是搞平衡的好手！”
贾兰和汴战摇摆着扇子走出翰林院。
两人到翰林院报到，日后就成了翰林院的一员。
“我娘得到邀请去参观女医的义诊，你要不要一起去？”贾兰邀请汴战去看看。
“不可，都是女眷，我等外男过去会被赶出来。”汴战怕到了地方被人赶出来。
贾兰想想也是，就想着回去看话本去。
这头他刚走出皇宫，上马车前被人拦下。
“兰大爷，状元郎留步。”
声音从远处传来，贾兰四处张望没找到叫喊的人。
“兰大爷留步。”
一个穿着蓝色士兵衣服的大头兵远远跑来，“兰大爷。”
一护卫拦下对方，“从哪来的，做什么？”
大头兵说道：“兰大爷，你快救救丘报童吧。”
“丘报童？他怎么了？”
贾兰拉一下护卫，站到前面去问，“出什么事了？”
“我大哥被抓进应天府大牢了，这次府尹大人非杀他不可，他可是有军功的人。
求您了，您一定要救救他。除了您，没人能救他了。”
大头兵直接跪下。
“你起来说话，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要说清楚我才好帮你。”
丘报童是他的救命恩人，贾兰不会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