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嘉幸扒拉着米饭:“我回去你最高兴,魏姐姐不用再照顾我。”
谷嘉宁和黄嫂都憋不住笑,霍予淮脸皮厚的很:“是,我的确最高兴。你魏姐姐没比你大几岁,本身也是个小姑娘。我也不想她为别人操心,也没几个人为她操心,一直都是她给予的比较多。”
“幸福你起码还有亲人照顾,不管你去哪儿随时都有人关心,可是她不一样,她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说的我跟个小可怜似的。”西尔维娅抬眼:“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怜。”
“所以幸福你回去我很高兴。”霍予淮总结道:“因为你能够得到你想要的,而那些是我和她都给不了你的。”
谷嘉幸恹恹的:“我知道了。”
谷嘉宁很小心:“魏小姐的父母?”
西尔维娅漫不经心:“早些年就过世了,用佛家的那一套说法就是投胎都不知道投了几次。”
但凡是说到这样的话题,气氛都会很沉重,餐桌上一时就安静下来。
西尔维娅:“生死有命而已,别人的生存或者死亡与你们又没有干系,这么沉重做什么?”
谷嘉宁回神:“魏小姐说的是,吃饭,吃饭,今天的饭真好吃,难怪幸福回家后总是惦记黄嫂,阿姨的手艺真好。”
明知道谷嘉宁说的是客气话,黄嫂的心情依然极好,她也说起了别的话题:“算算时间幸福也高三了,课业压力大不大?”
“再辛苦也要记得吃饭,别饿瘦了。”
谷嘉幸很乖的回答黄嫂的话:“不累。”
谷嘉宁;“幸福她可聪明了,在新学校一点都不用藏拙,成绩可好了。她还去参加了数学竞赛,虽然是高三生,可一点也不影响她学业和竞赛同时进行。”
黄嫂:“幸福一直都很厉害,以后念一所好的大学,毕业后找一份安稳的工作,舒舒服服的过完一辈子就可以了。”
谷嘉宁:“我家里人也都这么想,也不想着幸福有多大的事业,只要她一直待在家人身边就很好了。”
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了,餐厅里的气氛就松快下来。
因为是订的当天下午的机票,兄妹俩早上来找西尔维娅的时候就已经退房,行李全都带到了碧水嘉园。
因此在吃过饭后,堂兄妹就自己在客厅里打发时间,就等着下午三点那一班的飞机。他们能够自己找乐子,也省得西尔维娅再费心去招呼他们。
趁着这个时候,霍予淮将给谷嘉幸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数竞题?”谷嘉宁瞪眼:“幸福,你喜欢这个?”
谷嘉幸眼睛亮了亮:“喜欢,还有数学着作?”
霍予淮笑道:“你魏姐姐前几天刚刚收集到的,我想着你应该喜欢,就也给你备了一份。”
谷嘉幸抱着那基本数学着作:“我很喜欢,谢谢魏姐姐,谢谢霍哥。”
谷嘉宁摇头,是他太笨了吗?学霸的世界他真的理解不了。每次和幸福待在一起,他觉得自己都像是没长脑子一样。
不到一点,霍予淮就张罗送谷家兄妹去机场。毕竟还要检票,还要开车到机场,时间还是挺紧的。作为这中间联系的纽带,西尔维娅自然要陪同着一起去。
去就去吧,想到能够将这兄妹俩送走,西尔维娅的心情确实挺好。毕竟这次回去了,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当然了,西尔维娅希望对方不要经常过来。或者说谷嘉幸来没关系,但是谷家其余人就不要来了,她也不是是个人都要招待的。
原本西尔维娅以为将两人送到机场后她们就能够水到渠成的回去,谁知道还遇到了不速之客。当然了,应该说是谷嘉幸的不速之客。
“季艺?”只是听这个名字,西尔维娅就知道这是曾经和谷嘉幸有过交集的人。因为季艺这个名字,已经许久都不曾被人提起了。
这会儿四人全都扭头看向出声的人,西尔维娅和霍予淮就是好奇,而谷嘉幸和谷嘉宁则是板着脸,显然情绪算不上高。
西尔维娅是第一次见这个女生,但是只听声音她就对上了人脸。正是当初花房密谋的三位中的一位,西尔维娅笑了:“云禾?和云岚挺像的。”
云禾盯着谷嘉幸,眼神不知是悲是喜,她也顾不上身边的人紧走几步过来:“是季艺吗?我听梦雨说你找到亲人了,他……是你的哥哥吗?”
谷嘉幸慢吞吞道:“嗯,我现在是谷嘉幸,不是季艺了。”
云禾看了眼谷嘉宁,看对方正盯着自己,她不由瑟缩了下:“对不起,新闻出来后我就想找你,可我没有你的消息。”
“我问过姑姑和栩哥,他们都不肯告诉我。你现在这样,挺好的。”
谷嘉幸拧眉:“嗯,我现在很好,我们要走了。”
云禾叫住她:“不管怎么说,我都很对不起你。”
霍予淮看她像是有话要说:“要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吗?”
“可以吗?”这是云禾。
“不必了吧?”这是谷嘉宁:“我们还要赶飞机,时间上怕是有些急促。”
云禾哀求的看着谷嘉幸:“我不会耽搁你很长时间的,十分钟就好。”
看云禾眼泪涟涟的样子,谷嘉幸垂下眉眼:“你……你这样和云岚挺像的。”
尤其是哭起来的时候。
离开了季家,她并不避讳提起以前的人和事。看谷嘉幸的情绪还算可以,谷嘉宁也拗不过她,最终几人在机场内的一家咖啡厅坐下。
摩挲着咖啡杯壁,云禾也不拖沓:“姑姑这半年多身体一直不见好,三天两头的就要去医院。朱爷爷说她是心病,可心病哪里是这么容易好的?”
“季家的老宅现在也没人住了,他们都搬了出去。允哥基本天天在公司加班,栩哥现在去做各种志愿者,季瑶……季瑶她也转学了。”
“我们三个现在都在不同的学校,你离开后我们再也不曾见过。”
谷嘉幸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云禾。
云禾自嘲的笑了笑:“网络上的新闻我看过了,我也看到了大家的评论。就算你不是受害者,我们当初也不应该那么对你。”
“更何况你……”
她说着深吸口气,说到底她们都不是罪大恶极之人,也有良知。只是感情终归有亲疏远近,有些时候为了不让亲近的人伤心,那么会做出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谷嘉宁听的不耐烦:“你叫住我们,就是想说这些?说你现在有多么后悔?如果只是说这些的话,我觉得我们没有再坐下去的必要。”
“事情已经发生了,它不会因为你的几句忏悔就时光倒流。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云禾忙站起身:“不不不,我不是只想说这些的,对不起,我确实有件事想拜托你。”
谷嘉幸拉了拉谷嘉宁衣服下摆:“宁哥你先坐,你想拜托我什么?”
“你能不能去见见姑姑?”云禾艰难的把这句话说出来,“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冒昧,也不合情理……”
“都知道不合情理了你还提出来,”谷嘉宁着实气不过:“你这是看准了我们幸福好说话?”
云禾忙摆手:“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想你宽慰她几句,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她这么折磨自己,偏偏我们都束手无策。”
“她总是哭,总是会想起你以前的生活。我知道那些不是什么好的经记忆,可是她这样折磨自己,终究也不是个办法……”
谷嘉幸抓了抓裙角:“我……我们要赶飞机。”
云禾的眼神黯淡下来:“我……我知道。”
“我只能和她视频几分钟,能不能有帮助,我不确定。”峰回路转的,谷嘉幸说了这么句话。
云禾一下子抬头:“这样已经很好了,幸福,我真的特别感谢你!”
谷嘉宁不乐意:“不是,你答应做什么啊,你管他们的事做什么?你这么心软,以后会被人欺负死的!”
谷嘉幸摇头:“不会,大家都关心我,不会被欺负的。”
生怕谷嘉幸反悔,云禾忙不得的打通了云岚的视频。也是巧合,云岚在喝完药后也没有休息,只是恹恹的靠在沙发上。
从老宅搬出来后,她和季宗闵就住到了一个僻静小区。似乎不住在以前熟悉的环境,她会稍微好一些。
“云禾,怎么这个时候找我?旅游回来了?”虽然提不起心思和别人说话,可这到底是她大哥家的女儿,云岚还是接了她的视频。
云禾有些激动:“姑姑,我刚刚在机场遇到季艺了,她有些话想和你说。”
“季艺?是幸福吗?我记得她妈妈上次说她小名叫幸福的。”云岚一下坐直身体,季宗闵忙扶着她的背脊,生怕她起来的太急于身体有恙。
“是幸福,”云禾也直接:“他们一会儿的飞机,我就不和你多说了,让幸福和你说吧。”
看着推到面前的手机,谷嘉幸犹豫了下,“我……我去一边说。”
“魏姐姐……”一到这个时候,谷嘉幸就不自觉的向西尔维娅求助了。西尔维娅没辙,就说养崽费心吧?
她施施然起身:“走吧。”
有西尔维娅陪着,谷嘉幸的心立刻定了下来。在洗手间站定,她才举起手机和屏幕那边的云岚打了个招呼:“许久不见。”
云岚红着眼:“好久不见,幸福你气色好了很多,最近过的怎么样?”
谷嘉幸:“我很好,爸爸妈妈对我很好。”
云岚:“你过得好就好。”
谷嘉幸看了眼屏幕,犹豫了许久才说道:“你……你瘦了很多。”
云岚勉强扯出一抹笑:“最近天气太热了,没什么胃口。”
谷嘉幸的性子,说白了就是太过实诚,她毫不犹豫的就把云禾给卖了:“云禾说你得的是心病,你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好好照顾自己。”
云岚借着扭头擦去脸上的泪水:“好。”
谷嘉幸垂眸:“你再折磨自己时光也不能倒流,我不想欠你的,只希望分开后大家都好好的。”
云岚:“是……是我们欠你很多……”
谷嘉幸:“这些都是算不清楚的,既如此就不要算了。好好照顾自己,我登机时间快到了。”
云岚舍不得移开眼神:“好,一路顺风。”
看屏幕暗了下去,谷嘉幸也没多想:“姐姐,我不明白。她以前对我不过是冷眼旁观,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西尔维娅:“或许是她还有些良心吧,人的立场是会发生改变的。当然她难不难过与你也没多大关系,你能做的都做了。”
谷嘉幸:“其实她……一开始对我很好。”
“很多人说五岁之前的孩子不记事,但是我记得很多。我记事很早,我记得她会和季瑶的爸爸带我去看医生,也曾为了我的自闭症花很多心思。”
“那时候季允和季栩对我都很好,这些我都记得。”
屏幕那边的云岚捂嘴哭的不能自抑,季宗闵拍着她的背脊心里也不好受。
“后来一下子就变了,真正的季瑶回来了。”谷嘉幸慢吞吞的往位置上走:“生活也全都变了,以前我稍稍靠近她和季瑶的爸爸都高兴的不得了。”
“可是后来我再靠近她,她的眼神就很复杂,她总会哭。季瑶也会哭,在眼泪这一点上,她们真的很像。”
“季瑶的爸爸不会哭,但是他对我一下子就很冷淡。他工作很忙,我也不会经常见到他。在那个宅子里,最经常见到的就是季栩和季瑶。”
西尔维娅:“你现在还会害怕季栩吗?”
谷嘉幸犹豫了下:“我不知道,因为我后来再也不曾见过他。可我不想见他,他让我觉得恐慌。每次见到他我都在担心会不会又没饭吃,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他的脾气来的很莫名其妙,似乎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至于季瑶,我已经很努力的想要避开她了,可总是有人为了她找我的麻烦。眼泪真的是很好的武器,她一掉眼泪,就会有很多人站在她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