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也说不准,但是让他再睡觉,张旸是怎么都不敢入眠了。他就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漫步目的的按着遥控器,良久没看到合心意的节目,轻嗤一声又将遥控器扔到了茶几上。
张旸看着电视屏幕的眼神非常放空,思绪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在他漫无目的的漂游的时候,朱华总算挣开了噩梦,猛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气。
张旸推过去一杯冰水,“怎么了?”
听的这道声音,再看看周围的环境,他们这会儿是在林昆的租房,而不是在那个诡异的村庄,朱华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肚子里。
他抖着手拿过茶几上的纯净水,努力想要将瓶盖拧开,却偏偏手抖的水瓶都要拿不住。张旸看不过去,帮他把瓶盖拧开。
朱华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这才缓了口气:“我们……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好疼!我这都不能弯腰……你没送我们去医院?”
张旸:“咱们这样子,去医院怎么说?你可别忘了,以前的事情若是翻出来……”
毕竟这些年他们下手的树木不少,其中不乏一级二级保护植物,真要是吸引了警方的注意,等着去唱铁窗泪吧。
朱华叹气:“真是见鬼了,你帮我上上药吧。”
张旸帮他擦着药膏:“我看过了,都是皮肉伤,回头休养一段时间就差不多了。”
朱华:“也只能如此了,真是活见鬼了,这槐……”
刚说了一个字,朱华就惨嚎出声,他抱着脑袋在沙发上打滚,刚刚擦好的药膏如今全都蹭到了沙发的各个地方。
自己头疼和别人头疼,感觉就是不一样。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张旸面无表情,相反,他心里反而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诡异的自得。
他现在无比笃定,这一定是魏小姐做的,也就只有她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来。
好不容易捱过了一阵头疼,朱华像是死猪似的瘫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你头疼吗?”许久朱华才问了一句,显然刚刚那阵头疼把他折腾的不轻。
“疼,”张旸淡淡道:“我不能提到那棵树,甚至连那个村子都不能提,只是脑袋里想想,都是隐隐作痛,更不用说说出来了。”
朱华不信邪:“不能说出来,难不成也不能写下来或者打出来?”
张旸:“你可以试试。”
他以前试过了,没用的。但朱华不是不信吗?那就让他自己头铁吧,他若是说多了把魏小姐给漏出去,对方可不会对他手软。
朱华果然不信邪,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张旸就是眼睁睁的看着朱华是如何花样作死的。当然后果也没让他失望,如今的朱华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看着憔悴不堪。
尤其再配上他那一身的伤痕,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了什么S什么上去。
张旸移开视线,看看有些躁动的林昆:“他也要醒了。”
说起来他算是受到的折磨最少的,这里面林昆受伤最重,也直到这会儿再醒来。当然了,林昆醒来后也不信邪,他清楚的记得他们三人是如何被那棵大槐树收拾的。
只是他也步了朱华的老路,如今也半死不活的躺在沙发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许久林昆才说了一句:“夜路走多了确实是能撞到鬼,以前不信,我现在相信了。”
朱华:“你刚刚有没有做梦?我这一晚上噩梦做个不停。”
“张旸也是这样。”
林昆:“就是梦到自己被反复的抽打?”
朱华苦笑:“感情我们做了同样的梦,我也是,张旸也是。”
林昆长长叹气,又说了一遍:“真是见了鬼了,昨天是真亏了张旸,我后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多亏你把我们带回来。”
他这话是感谢,同时也是试探。
在这两人议论的时候,张旸一言不发,在听到林昆的话得时候,张旸扯了扯嘴角:“无非是多走几步路,算不得什么。”
朱华的理智也上线了:“我记得昆哥是在我之前晕的,那会儿张旸你还清醒着,后来的事情我也记不得了,你后来又遇到了什么?”
张旸苦笑:“我站的那个位置不算正中间,在躲的时候又更靠近了外围,后来不知怎的就到了外圈。我看它……后来动作慢了,就找准机会把你们拖了出来。”
朱华叹气:“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了张旸,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一声。哥在这儿说不上呼风唤雨,但还是有几分人脉的。”
张旸点头:“那就多谢华哥了,你们赶紧上药吧。”
就是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讲魏小姐给说出来啊。先不说能不能说出来,就算说出来了,还不晓得魏小姐回头又有什么手段。
如果说以前他对魏小姐还有些怨怼,觉得对方帮他不够诚心的话。那么如今张旸是不敢再有这样的想法了,说白了对方也不该他的。
尤其还是这样的奇人,真的犯到了对方手上,可能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至于林昆的怀疑和试探,张旸是一口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在张旸、林昆以及朱华重新构建世界观的时候,晚上西尔维娅和霍予淮也如约去到了玉食阁。这次回馈老客户,还是三家一起办的。
名额有限,光是抢一个名额就费了好大的劲。若是再三家分开举办,很可能到时候去的都是同一批人,也不能因此利益最大化。
不如像现在这样,大家各有各的喜好,吃习惯了金满楼,那就再去别家尝尝新鲜。
玉食阁这边西尔维娅的确是头一次来,主要是不顺路,进了玉食阁,西尔维娅也觉得新鲜。比起金满楼的富贵堂皇来,玉食阁无疑更加雅致也更古韵。
胡总笑眯眯的有些得意:“我家祖上就是御厨起家,大家都喜欢这种古韵的装修,这些年翻新了两次,但是大体还是这个风格。”
西尔维娅看了一圈:“确实挺不一般,在这儿呆着很舒服。”
胡总:“那是自然……”
他又要再说什么,又有客人进来了,霍予淮见状笑道:“胡总你去招呼客人吧,我们自己找位置,我们几年朋友,不必在乎这些。”
胡总点头:“那你们自便,我这儿的确走不开。”
霍予淮和西尔维娅都是眼神儿好的,在宴会厅里走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位置。他们是来的最早的,朋友们这会儿还都在路上。
就在西尔维娅和霍予淮坐下后,大门处进来了一个圆头圆脸圆眼的中年男子。他和胡总说了几句话就目光明确的在大厅中扫视。
在看到西尔维娅的时候,老袁立刻乐了:“胡总啊,我就不用你招呼了,我和魏小姐认识,我去找她就行!”
他还惦记着上次坐魏小姐身边,简直就是捡了大漏。如今再见魏小姐,他能错过这口美味?
因此和胡总简单说了两句,老袁撒丫子就往西尔维娅的方向跑。西尔维娅正和霍予淮低声说着话呢,忽然左手边有人坐下了,再一看来人,西尔维娅笑了。
“许久不见。”
老袁也笑笑:“许久不见,魏小姐还是这么漂亮!魏小姐,嘿嘿……”
他一笑圆圆的眼睛就眯了起来,看着挺憨厚的。
西尔维娅显然懂了他的意思:“我懂,届时还要麻烦袁师傅。”
老袁乐呵呵的:“不麻烦,不麻烦,我求之不得。”
“魏小姐啊,上次在你家蹭到了一口佛跳墙,这一年我是挠心挠肺的盼着这一口……”
西尔维娅好笑:“这年头老饕不仅要会吃,还得要厚脸皮吗?”
想当初老袁为了口饭,直接走魏老的路子进了碧水嘉园,至今都让西尔维娅记忆犹新。
老袁也不恼火:“这年头老饕可不就要厚脸皮?否则哪里蹭的到好吃的?”
西尔维娅:“拿你们没办法,你和钱师傅应该挺有共同语言。”
“你说兴旺啊?我们确实交情不错,”老袁一拍手:“兴旺老在我那儿炫耀,可惜我和魏小姐交情不到那个份上,否则昨天的杀猪宴我是死皮赖脸也要跟着去的。”
西尔维娅摇头:“还真是打蛇随棍上,下个月吧,我尽量凑一凑食材,下个月若是做佛跳墙的话,我就叫上你一起。”
老袁:“嘿嘿,魏小姐,方老爷子的佛跳墙可是一绝,要不请他老人家出手?”
西尔维娅:“让那么大年纪的老人家做饭,亏不亏心?”
老袁:“您这就不懂了,像这样的老厨师,他们对于食材的追求是无比狂热的。您信不信,只要你备好了食材,老爷子保准乐意。”
“上次我去清泉村的时候,还遇到了老爷子,老爷子招待我吃了顿农家饭,惊为天人,宝刀不老。”
西尔维娅笑了:“你经常去清泉村?”
老袁眼神飘忽了下:“也没有经常吧,也就偶尔去一次。”
西尔维娅盯着他,老袁有些心虚:“一个月一次。”
西尔维娅不说话,老袁:“一个月两次。”
“我两三天就去一次,行了吧?”
西尔维娅:“我都不知道你经常往清泉村跑。”
老袁看她不像生气的样子,胆气也渐渐回来了:“我这不是去和方老爷子作伴吗?我帮着他干点力气活儿,老爷子就招待我吃顿好的。”
西尔维娅摇头:“不理解你们的想法。”
她要是有这个往清泉村跑的时间,她可以看很多书,做很多药剂出来,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去研究她的数学,哪里会放到美食上?
老袁振振有词:“魏小姐,您这就不懂了。这人生在世,只有吃喝二字。只有这两样东西是你能够拥有的,像是别的东西,真的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你说人死了,最后也就落的那么个小盒子。你奋斗的一切,最后都是给人做嫁衣,那为何不趁着这些时候好好的吃吃喝喝,自己还开心了?”
西尔维娅:“你这么说也没错,可人总要有些追求吧?”
老袁:“我呢,就是个大俗人,生平我就想着吃喝二字。我这样也是算可以了,起码我不曾做踩线的事情,只满足了口腹之欲而已。”
“那你平时都喜欢干吗呢?”
西尔维娅想了想:“我的生活非常乏善可陈,对于美食我的确没有那么多的热衷。我如今最感兴趣的就两件事,一件是养花种草,另一个就是数学。”
“越是了解数学,我越是觉得它奥妙无穷。人们都说科学改变世界,可我觉得数学改变科学。”
老袁摇头:“你说到数学我就头疼,这年头能够把数学当做爱好的都是神人。我就是个大俗人,只要满足俗世的欲望就好了。”
西尔维娅也笑了:“我也是俗人,也有世俗的喜好。”
“只是魏小姐的喜好和我们不太一样。”不知何时过来的向磬插话了,也不知道他都听了多久:“就像是仙女似的,非最好的绝对不要。”
西尔维娅:“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的确都要最好的,但是却不是仙女。仙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我不是。”
霍予淮冲着向磬举杯:“刚忙完过来?”
向磬伸了个懒腰:“是,就惦记着玉食阁的这顿饭了。对了,我把茜姐也捎来了。”
白茜冲着西尔维娅笑了笑:“我还没有感谢你邀请我过来。”
西尔维娅:“是玉食阁请客,你要谢就谢胡总?”
白茜笑了:“可惜我昨天没去成清泉村,下一次我一定要过去,路上我听向总的介绍,感觉清泉村就像是个世外桃源。”
西尔维娅:“有机会去玩玩,洛珈和阮橙也来了。”
秦驰甩着钥匙过来,看这边椅子都坐满了,他也不见外,直接在隔壁拖了张椅子过来。他这会儿正常多了,可不像昨天晚上,那个委屈巴巴的小可怜样子,好像西尔维娅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阮橙和洛珈都是话少的人,两人在落座后就安静的看着大家聊天,听到有趣的地方时不时的跟着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