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太阿眉头深皱,若有所思道:“你是圆月的人?”
浪七半开玩笑道:“怎么?在江吉冒充圆月的人很流行吗?”
这半轻松半沉重的神秘感,让祖太阿摸不清浪七的真实意图,沉着脸重复道:“你当真的是圆月的人?”
浪七收敛笑容,苦笑道:“祖长老,如今这天下局势,谁会愿意假扮圆月使者来江吉,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不成?呵呵……”
祖太阿上下打量了一下浪七,超越归真的元灵至境,艮府上的惊艳表现,一个区区乡下冒险小子有些牵强,如果是圆月来人,那这一切似乎都解释的通。
刀剑宗虽是过气的九宗,但对天下大势依然十分关注,圆月在天下大局中的地位也很清楚,使者来江吉,找的是刀剑宗,这不是个人事件,而是政治事件,祖太阿警惕地看着浪七。
“你们圆月找我刀剑宗,有何贵干。”
浪七知道祖太阿肯定对他的意图有所了解,笑道:“祖长老,此时此地说此话,有些明知故问吧,如果祖长老不愿意敞开天窗说亮话,在下愿为其劳。”
祖太阿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圆月灭双杀取而代之,与我刀剑宗何干,江吉法外之地,天下变局又与我刀剑宗何干,唐使此言,颇有些自以为是吧!”
“好吧!”浪七弹了弹衣襟,转身道:“唐某希望这只是祖长老之意,可如果这是贵宗之意,唐兄对此深表遗憾,就此告辞。”
“且慢。”
事实上,祖太阿只是对圆月来此,有些猜测,可没想到浪七没解释清楚便要走,可似乎又话里有话,出声道:“唐使请将话说的明白些。”
浪七止住步伐,转过身来,直接了当道:“那就有劳祖长老代禀老宗主,圆月使者求见!”
祖太阿心中一凛,这分明是官方的国事商谈,他虽是长老,但也作不得这般主张,虽常年醉心修炼,然而天下大势他还是知道的。
圆月就双杀宗取而代之,还兼并了神秘森林,青红城外之战,惊走得道者无厄应冯,其实力远超当年的双杀宗,隐隐有比肩中原之势,如今的刀剑宗绝对无法抗衡,使者求见宗主,既是国事,也是宗事,自不能以个人实力视之。
遂点头道:“你且在此安坐,老夫这就禀明宗主。”
言毕,快速转身离去。
识海里的白天嘻笑道:“七哥,这老东西见打不过你,不会是去搬救兵了吧。”
浪七笑道:“多虑了,刀剑宗虽然没落,但论对天下大局的关注,比江吉任何势力都要重视,又怎么会不明白与圆月的差距,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得罪圆月,我们安心坐着,很少就会有人来请我们过去的。”
刀剑宗内部有两股势力,一个是祖氏,一个是席氏,这两派在处理宗务上有不同方向,倒并不存在其他恩怨,更谈不上矛盾,只是外人习惯性的将他们分列为两个派系,这一点和双杀宗不同。
如今刀剑宗当家宗主姓祖,叫祖御,但这并不代表他是祖氏派系,在刀剑宗,姓氏和派系并没有直接关系,事实上,祖御和席氏走的更近些,尤其是和席氏的代表人物席红云,关系密切,而席红云正是刀剑之梦,也就是天才席兮的老娘,这也是为什么巴胖子对拉拢席兮很小心的原因。
不一会儿,便有从人匆匆到来,态度恭敬,称呼也改成唐大人,引着浪七面见宗主。
穿过古朴幽深的庭院,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没有正门的亭式大厅,烈日毫无保留的照入厅内,里面的一切尽览无余。
正中端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材魁梧,神态严肃,黄眉,短须,赤眼。
左下首站着的两个女人,两个漂亮的女人。
靠前的那个年纪略大,有着一股成熟风韵,紧身的长裙把身材勾勒的十分爆炸,眉角总带着一缕若隐若现的风情。
靠后的是个少女,浑身散发着青春和自然,苗条的身材有种我见犹怜的冲动,精致的五官十分立体,隐约和中年美妇有几分神似,亭亭玉立的俏模样有种大家闺秀的美。
能站在祖御身边的女人,又长的如此想像,浪七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两个人名来:席红云、席兮。
右下首站着祖太阿,他一见到浪七,便朝他招了招手。
浪七傲然而上,先是朝祖太阿拱了拱手,然后朝厅上的中年男人拱手施礼,道:“想必尊上便是刀剑宗宗主祖御吧,圆月专使唐异见过祖宗主。”
浪七的态度让在场众人眉头一皱,无论是境界上,还是身份上,这种行礼未免有些轻薄。
祖御还未开口,那少女愠怒道:“大胆,面见宗主,还不跪下行礼。”
少女一开口,前面的中年美妇发出强烈的归真威压,朝浪七涌去。
若是寻常元灵至境,仅这股威压,早被压的跪倒在地,心神俱惊,只可惜,他们面对的是浪七。
三脏之力急速在体内转了一圈,瞬间把归真威压扫出。
浪七神色自若,转身朝少女笑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姑娘便是刀剑之梦席兮吧,身边这位想必是令堂席红云,席长老!”
那少女见被识出身份,冷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却忽然被浪七打断。
“席姑娘可知专使之意否?”
眼见言语间被浪七占了主动,席兮便要借机发难,道:“我刀剑宗可没有专使一说,谁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
浪七呵呵一笑,道:“席姑娘,专使可不是什么玩意,在圆月,专使既是一种外派官职,也是一种特殊身份,在对外事务中,他既代表圆月政权,也代表盟主本人,不知道我这样说,姑娘可曾明白?”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脸色一变,席兮虽是少女,但身在刀剑宗这种大宗,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审时度势,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答话。
浪七见状,也不追下去问,道:“无论从宗门规模,还是天下局势,若说圆月与江吉并肩,想必没人反对,在江吉,仍至于江吉城,据闻有四大宗门齐肩并存,刀剑宗、朝圣会、独尊堂、八仙阁,并无一家独主之说,从这个角度讲,圆月犹在刀剑宗之上,今日我若以私人身份来此,境界之别,自当行跪拜之礼,然则唐某代表圆月盟主,与境界无关,这拱手行礼,已是足矣,各位以为然否?”
说罢,从怀里掏出长孙祜早帮他准备好的身份证明,递了上去,道:“请祖宗主查阅。”
祖御顺手接过,自知在言语交锋上不是浪七对手,所谓身份证明也只是走个程序,作假既没意义,又冒杀头之罪,皱着眉头道:“有话就说。”
浪七没有正面作答,而是笑道:“宗主让我就这样站着说吗?未免有失大宗礼节。”
祖御没好气道:“坐吧!”
浪七谢坐后,拉过边上的一张椅子,正对着祖御坐了下来,相比起边上站着的祖太阿和席红云、席兮,无形中提升了地位,这也是谈判中的一种必要手段。
所谓屁股决定话语力度,只有前期作了铺垫,才能为谈判争取到最大效应。
此时的浪七也不再转弯抹角,一坐下便直接道:“圆月想和刀剑宗合作。”
“合作?”祖御冷冷一笑,“你圆月在南方,我刀剑宗在东方,实在想不出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浪七哈哈一笑,道:“不然,不然,其实我们之间可以合作的地方还是很多的,而且还很精彩。”
“哦!比如呢?”祖御呡了一口茶,淡淡道。
这种气氛下,无论是地位上,还是姿态上,祖御都占着主动,浪七若要改变这种关系,就必须要来个先发制人。
于是他神色一凝,悠悠道:“比如刀剑宗不愿重蹈双杀宗覆辙的话……”
话犹未了,祖御“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强大的归真气势四散,震的四周桌椅乱倒,一手指着浪七,杀机迸现,冷冷道:“你敢威胁我!”
浪七仍然神态自若,脸色古井不波,心中早有应对之词,静静的答道:
“与虎谋皮乱入局,一朝风散尽烟云。”
祖御闻言,脸色一变,铁青着脸道:“什么意思?”
浪七站起身来,叹息道:“合作的前提是互相信任,宗主这般将我圆月当贼一样防着,这合作不谈也罢。”
随即转身便要离去,左脚刚迈出去,又收了回来,道:“我是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席长老什么意思,哈哈哈……”
浪七大笑离去,还没出大厅,身后传来席红云的叫声:“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
这次浪七倒是听话的很,不但站住,而且还直接回到椅子上。
大马金刀地一坐,却不是对着席红云,而是对着祖御问道:“宗主,你是要我真说,还是假说。”
这不答反问显的尤有深意,引起众人好奇,祖御一反之前的暴躁态度,饶有兴致地笑道:“哦!真说怎么说,假说又是怎么说?”
浪七呵呵一笑,道:“假说倒是简单,传闻中的席、祖两派代表在场,席姑娘号称刀剑之剑,熠熠生辉,刀剑宗来日必定再续辉煌,可喜可贺,可这真说嘛,轻则我唐某这颗脑袋不保,重则刀剑宗不消百年,必步入双杀宗后尘,哦!,不对,是比双杀宗更惨,至少人家还能得保宗庙,刀剑宗嘛……”
说着说着,浪七叹息地摇了摇头:“难、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