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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溪谷小院。

江月白满心慌乱不知所措,想要帮忙却被陶丰年狠狠甩开。

“出去!”

陶丰年怒喝,江月白不走。

心念电转,江月白取出上次墨百春给的疗伤药,陶丰年让她带在身上防身。

颤抖着手倒出仅剩的三粒,江月白递到陶丰年面前。

陶丰年痛苦难耐,死马当活马医,抓过三粒药一口吞下。

片刻之后,蛊毒自行退去,药性支撑叫陶丰年喘上一口气,浑身湿透如被水淋。

“爷爷,谢景山帮我买到了延寿丹,你快吃下就没事了。”

江月白红着眼将药瓶递到陶丰年面前,陶丰年没有接,看着她手中药瓶,忽然一声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笑到涕泪纵横,伏案痛哭,声声泣血,撕心裂肺。

“都是命啊,都是我陶丰年的命啊!”

他为延寿丹费尽心机,熬了几年。

江月白不过两月,便轻松拿到。

简直可笑!

“爷爷?”

啪!

陶丰年挥手打飞江月白手中药瓶,怒目相对,“滚,你给我滚!!”

江月白浑身一颤,不明所以。

陶丰年状若疯癫,花白头发披散肩头,双眼血红。

“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要我争着活,我岂会冒险吞下蛊虫!”

“爷爷?!”

“母花枯萎,蛊毒难解,你此时给我延寿丹有什么用,我一样要死!”

江月白踉跄后退,到摔碎的花盆前查看,眼里雾气氤氲阻挡视线,她不断的抹,眼泪不断的掉。

“花还没死,爷爷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救活它,你不要放弃,延寿丹我都拿到了,我们一定能渡过眼前难关。”

“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你滚,我不想看到你,滚啊!”陶丰年咆哮挥手。

江月白心中憋屈,拳头握起站起来便喊:“你怪我赶我有什么用,不想死就争着活啊!!”

“我时时刻刻都在争,就是为了争才日日忍受烈焰焚心之苦,我难道争得还不够吗?天道何曾可怜过我,只会一次次将我打落谷底万劫不复!”

“你若从踏上仙路便开始争,何至于落得今日!”江月白怒喝一声。

很多话,她早都想说,只因陶丰年是长辈,是她最敬爱的人,她便忍了没说。

陶丰年胸口剧烈起伏,一瞬不瞬的瞪着江月白。

江月白压下情绪,慢慢道:“爷爷教我读书明理,一字一句我都记在心里,可你教给我的那些道理,你自己做到了吗?”

“你明明心有高山日月,却始终在泥里称王,你在万人中争着考上灵耕师,为何却连区区一颗延寿丹都争不到手?三万贡献点,三千个丁等任务,不过扫地送信,一日一个,十年也该攒到了吧?”

“可你呢?修行四十年,四十年都干了什么?!你去看看其他灵耕师,谁像你一样整日待在谷中,只给自己种下区区二十亩灵田?”

“你若肯争,种上几百亩七品灵药,三五年间便可攒够贡献,你若肯争,多结交几个炼丹长老,总有人愿意帮你,你什么都不做,天道也救不了你!你当年考灵耕师时那股劲头去哪了!”

陶丰年脑中嗡鸣,江月白的话,一字一句,直刺心底。

遥想当年,拿到灵耕师令牌,宗门炼丹长老争相抛出橄榄枝,他也曾意气风发,想要大干一场,也曾展望过结丹化婴,逍遥天地。

何时起,他成了今日这般畏手畏脚,得过且过的样子?

江月白抹掉眼泪,“你现在吼我有什么用,真有能耐去争天命啊!别用其他借口给你的懦弱无能当挡箭牌!”

说完,江月白取了焚心母花扭头就走。

陶丰年伸手欲拦,却被一口气堵着说不出半句话,只看到延寿丹药瓶静静躺在屋角。

唾手可得,又遥不可及。

花溪谷后树林,阴雨蒙蒙。

江月白满手泥泞坐在地上,取了灵田中最好的灵土包裹焚心母花,绿色光晕不断从指尖荡开,注入母花。

“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江月白满心焦急,一遍又一遍,直到灵气耗尽,焚心母花的叶子依旧干枯,没有丝毫生机。

她取出灵石恢复,环视周围树木,紧咬嘴唇直接掠夺树木精气化作草木精珠反哺焚心母花。

“没用,还是没用,我到底该怎么办?”

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怎么都抹不净,江月白慌乱到指尖颤抖,周边树木因她掠夺生气,嫩叶枯萎凋零,死气沉沉。

思前想后,江月白眼神一狠,骤然起诀,对准自己。

被抽空的虚弱感袭来,江月白屏住呼吸维持法诀,脸上血色褪去,自身精血生气被掠夺而出,在掌心化作殷红珠子。

法诀落,她浑身一松大口喘息,将气血精珠注入焚心母花。

枯萎叶片终见舒展,江月白喜极而泣。

“有用了,终于有用了。”

她毫不犹豫,再次掐起手诀。

小绿从识海冲出,撞向江月白。

“你走开别管我!”

江月白发狠赶开小绿,不管不顾,继续抽调自身精血生气。

小绿在旁磷火激荡,似是生气又像着急,最终无可奈何冲回江月白识海,灯芯银芒大盛,为她稳固神魂。

“江月白你在干什么!!”

吕莹突然出现,一把将她推开。

吕莹看看地上焚心母花,又看看江月白,气道:“你疯了不成,为了一株花抽自己的精血生气,你知不知这消耗的是你的寿元啊!”

被人关心,江月白一瞬崩溃,无助痛哭。

“这不是花,这是我爷爷的命,我得救活它,我得救我爷爷的命,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救我爷爷的命啊……”

天阴气冷,苍茫泛灰。细雨如针,蚀骨刺心。

莫可奈何,无处话凄凉……

彼时,天地昏沉,黯淡无光。

陶丰年满身疲惫从外归来,坐在院中石桌边,取出锁镰默默擦拭。

贾卫应邀而来,吊儿郎当,踏入小院。

“陶丰年,你寻我何事啊?”

陶丰年眼也不抬,储物袋放在手边,不紧不慢的将锁镰上污迹一点点抹去。

“早年得罪林向天,我就该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便不该抱着侥幸心理苟延残喘。以为自己饱读诗书,明理知事,到头来却不如一个丫头看得清。”

贾卫神态倨傲,望向储物袋的眼神火热,嗤笑道:“你现在明白也不算晚。”

“死,我怕,可死到临头,我更怕被那丫头瞧不起,得她叫一声爷爷,总要有些爷爷的样子,总该在临死之前,为她谋划一二。”

贾卫盯着储物袋道:“是该为她谋划谋划,不然你不在,她那水灵样子过两年长开了,少不了要被人狠狠欺负。”

“不过我跟林向天不一样,跟你没什么私仇,你若将身上财物都给我,我保她安然无恙,不然……哼哼……”

陶丰年放下抹布,“这锁镰是我身上最好的一件八品法器,你想要便给你吧,只要……你有命接!”

话音落,大阵起。

锁镰出,恶狗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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