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能把手机摄像头对着别处吗？”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蝇，说话的时候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子，不敢抬头，手指头搅动着衣服的褶皱。
“哦，抱歉。”赵星星把手机稍微往上挪了挪，画面上女孩儿的脸显示得更清晰了。
“我，我在上厕所。”女孩的声音更低了，两颊绯红。
“我知道啊，你上呗。”赵星星满不在乎地说道，脸皮好似城墙。
“你，你能转过去吗？”
赵星星意犹未尽地转过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意犹未尽，他没有别的什么龌蹉想法，但就目前的状况来说，听着淅淅沥沥的水流声，连他一变态都觉得很变态。
当水流声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只剩下滴水声的时候，赵星星知道该结束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赵星星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
“你为什么要骗人？老实交代吧！”
“赵星星，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江疏月。”
江疏月？赵星星翻遍脑海中的记忆，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个女孩。第五中学的超级学霸，长期霸榜年级第一的位置，三年来从未有人动摇过她的位置，拉出第二名几十分，让人无法企及。据说她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取得的成绩都是凭自己努力。
赵星星这样的学渣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她的，只是在学校的光荣榜上看到过她的名字，在同学的谈论中听到过她的名字，学生代表发言也都是她的身影。如今时间隔的太久，已经依稀忘记了。没想到曾经的娇女沦落成了街头骗子。
“赵星星，想起我了吗？”江疏月的声音轻柔而小心。
“嗯，学霸江疏月，上学那会儿我们总是谈起你。”
“不，我是说，你还记得和我告白的事吗？”江疏月的声音变得轻不可闻。
“什么告白？你可别乱说，我赵星星清清白”赵星星的话戛然而止，他的脑海里渐渐出现了一些熟悉而陌生的片段。
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夏天，仲夏的午后，金色的阳光经过教学楼旁那一排挺拔葱郁的水杉枝叶筛滤过后，照进教室的玻璃窗来，分外的亮丽。还是个毛头小子的赵星星站在某个班级的门口，一手捧千纸鹤，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吊儿郎当地斜倚着门。
“嘿，哥们，帮我喊一声江疏月。”
“你谁啊？你已经是这周第十五个找江疏月的了。班主任说了，找她的都得登记班级和姓名，以防心怀不轨的人。”
“屁事儿咋这么多呢！”赵星星冲进去撞开了拦路的班委，直接溜了进去。
正是晚自习的时间，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赵星星身上。这家伙脸皮厚的好比城墙。他清了清嗓子，毫不顾忌地说出了那句“江疏月，我喜欢你”，随后，全班都目光都聚焦在了一个女孩儿身上。
女孩儿坐在后排，梳着马尾辫，清秀而恬静，一身校服洗的发白。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对于刚刚发生的事和听到的话有些茫然失措。
“江疏月，做我女朋友好不好，里面哪个字最多？”赵星星插着口袋走到女孩儿面前，把手中的一筒千纸鹤放在了书桌上。
江疏月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她低着头，盯着试卷上的试题，没有动笔，也不敢抬头看。
“当然是“女”字最多啦！这都不知道，我还是去问问别人吧。”赵星星说完丢下千纸鹤潇洒地离开了。
虽然这算是一场失败的告白，不过别人不知道的是，赵星星没有觉得沮丧，也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这场表白闹剧只是赵星星和室友之间的赌约。
而更让赵星星想不到的是，多年以后他还会碰到江疏月，并且对方还记得这件事。
“你还喜欢我吗？”江疏月见赵星星一直沉默不语，忽然开口问道。
“我，我那是”赵星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要说喜欢那是没有的，但有没有好感，他自己也不清楚。
“你是不是看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觉得我，已经不值得你喜欢了？”江疏月的语气忽然变得沮丧和难过起来。
“不不不，不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干这个？”这是赵星星真真正正想要问的，他这样的学渣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情有可原，可江疏月的变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
“毕业那年，我妈妈得了重病，医药费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家里需要钱，我休学回来照顾妈妈。能借的亲戚都借了，可手术费加上后期的一些费用需要整整50万。我们家拿不出这么多钱，于是就”江疏月没有再说话，只是小声地啜泣着。
“那你也不能干这个呀！”
“我原本打算去酒吧夜店里做兼z陪酒，可是被发现后，我妈气的拔掉了呼吸机……”
赵星星把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心中顿生怜悯，这么一个好女孩，当初的学霸和才女，万众瞩目的存在，如今竟然要靠骗钱来谋生，他不禁感叹社会险恶，世事无常。
“赵星星，你能借我点钱吗？”
“借钱？！”赵星星对借钱太敏感了。
当初他借了一个同乡2000块钱，对方死皮赖脸不肯还，拿着他的钱去酒吧KtV消遣。幸好赵星星留了一手，把同乡搂着陪酒女郎的视频发给了他老婆，这才侥幸拿回了2000块。经此之后，他对于借钱就变得格外谨慎。
“我，我不会白借你的，我会打借条，加上5%的利息。”江疏月抿着嘴说道，眼眶泛红。
“你要借多少？”赵星星并没有转过头去，他怕自己转头后看见对方那眼神，心一软就全给出去了。
“20万。”
“什么？！20万？！我还是走吧，今天这事儿就当我啥也没看见。”
“等等，你转过来。”
赵星星下意识地转过身，看到了让他鼻血喷涌的一幕：女孩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外套和衬衣被甩到了一边，只剩下一件小背心，露出粉白色的香肩。她的双手搭在裤子两侧，似乎想把裤子褪下来。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赵星星像一只受惊的狼，不断往后退，可目光笔直地看着前面，未动分毫。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你也未必能相信我。我只能把自己给你，当做一半的利息。我，我还是第一次……”江疏月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像是呢喃一般。
卧槽，这么狗血吗？赵星星没想到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居然发生在自己面前。
20万还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赵星星向来是有选择困难症的，这下变得更加困难了。他看着江疏月，目光犹豫不决。
啪！他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怎么就选起来了呢，这也太禽兽了！这tm是人干的事吗？！
“我借，但你得给我打个欠条，4.5%的利息，两年内你得连本带利地还给我！”赵星星郑重地说道。他真有20万，除去每年年底给父母寄回去的那些，他这些年赚的所有积蓄都在这里了，不多不少，刚刚好20万。为了这碎银几两，他真是风餐露宿，通宵达旦，吃尽苦头。所以他必须慎重再慎重。
“谢谢你！不用两年，只要我爸爸手术做完，病情稍微好一点了，我就会出去打工挣钱，争取早点把欠你的还上。”江疏月坚定地说道。
“行了，那你先把衣服穿回去吧。”尽管赵星星很想再看几眼那曼妙的身材，可他毕竟是正人君子，行动不好太猥琐。
“嗯。”江疏月脸蛋绯红，应了一声后开始穿衣服。
“我身上没有纸笔，等会儿去”赵星星侧过头去，为了避免尴尬，特地找了个话题说道。
“我有，我平时有随身带纸笔的习惯。”
江疏月从背包里拿出纸笔，甚至还有一盒印泥。把借条拟好后，签字并按了指印。
借条：本人(借款人)____江疏月_____今借到(出借人)__赵星星______人民币(大写)___贰拾万______元整，小写___二十万____元。
借款期限自__xxxx__年__xx_月__xx_日起至__xxxx__年___xx__月___xx_日，共__24__个月，利率为每月___xx__%，全部本息于___xxx___年___xx__月__xx__日一次性还清。
借款人提前还款的，需征得出借人同意，否则视为无效。
违约责任：借款人逾期未还款，需支付借款总额百分之十的违约金;同时出借人有权私自出售与借款人有关的任意资产或股份用于追回借款……
借条很详细，赵星星反复看了几遍，没有发现什么错误和遗漏的地方，干脆利落地转了账。20万就这么借出去了，平时连20块都舍不得借，5毛钱都得还价的人，说不心疼不担心那是假的。
“你怎么了？我以后会还你的，我请你吃饭怎么样？”江疏月看着一脸肉疼的赵星星，出言安慰道。
“别了，我还是去喝西北风吧，那玩意儿管饱。”赵星星一想到花的是自己的钱，心就一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