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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店里三三两两的顾客,于莉紧皱着眉头,沉声对着阎解成说道:“傻柱咱们挖不动,可他的那些徒弟,跟他未必是一条心。”

“你是说咱们把他徒弟挖过来?”要说聪明劲儿,阎解成还真比不上于莉。

于莉道:“傻柱的那几个徒弟你都认识不?”

“我就认识一个马华,还有个胖子。”阎解成道:“但我跟他们都不熟,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

于莉却不以为然:“这两人谁的手艺好一点?”

“应该是马华。”阎解成道:“马华跟着傻柱的时间是最长的,应该十来年了吧!”

“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把马华挖到咱们这儿来?”于莉问道。

阎解成沉吟着摇头道:“不好说,马华这人我虽然不熟,但也听厂里人说过,他是傻柱的死忠,傻柱说一,他从来不说二。”

“那是以前,马华得在傻柱手底下干活,要跟着傻柱学手艺,当然要听傻柱的话,现在可不一样。”于莉却道:“大不了咱们给他把工资开高一点,我就不信了,还有人不喜欢钱。”

阎解成仔细一想,也觉得于莉说的有道理,当即就道:“那我去试试?”

这两口子虽然爱算计,但做起事情来行动力却不差,说干就干,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这天晚上,马华从牡丹楼出来,骑着自行车走在道上,虽然累的不行,可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上个月光是工资他就拿了八百块,奖金三百,加起来足有一千一,可比轧钢厂的发的工资高多了,而且牡丹楼有明确的规定,年底的时候不但多发一个月的工资,还有一笔绩效奖金。

想着家里老婆拿到钱的时候脸上惊喜的笑容,想着自家儿子女儿吃肉吃的满嘴油光时脸上满足的笑容,想着给老娘买上新衣时,老娘眼中的欣慰和嘴上指责自己浪费钱的模样,马华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灿烂。

纵使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每天干活的时间越来越长,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从未停歇过,但马华心中的动力却从未衰减。

“马华兄弟!”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叫住了马华。

“是你?”作为傻柱最信任的徒弟,马华没少上傻柱家里给傻柱帮忙,傻柱院里的人不说全认识,但也认识大半,阎解成就是其中之一。

“阎解成。”

“是我,马华兄弟有空没有,咱们找个地儿坐下来喝一杯?我请客!”阎解成笑脸盈盈的道。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马华虽然是个粗人,说不出这话,但这道理他却知道,而且老阎家一家子算计的名声早就传到了厂里,马华平时也没少听自家师傅说起过。

现在阎解成突然说要请自己喝酒,马华心里当即就升起了戒备心,看着阎解成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警惕:“你有事儿?”

阎解成点头道:“是有件事儿想找马华兄弟帮个忙。”

“有事说事,喝酒就不用了,我还赶着回家呢!”马华径直道。

阎解成松了口气,他说请马华喝酒,纯粹只是客气一下,要是马华真的去了,他指不定要怎么心疼呢,马华拒绝了倒是正中他下怀。

“马华兄弟在牡丹楼干的怎么样?”阎解成脸上笑容未退,主动问道。

“干的挺好的!”马华又是疑惑,又是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阎解成道:“也没什么,这不是我跟媳妇也开了个饭馆吗,就是可惜没有手艺好的大师傅坐镇,生意有点冷清,跟牡丹楼没法比,我跟媳妇合计着,还是得找个手艺过硬的大师傅过来坐镇后厨才行。”

马华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开饭馆的,做菜的手艺当然要好。”

“可我跟我媳妇两人哪儿认识什么手艺精湛的大师傅!”

马华也反应了过来:“我可不是什么大师傅!”

“你跟了傻柱那么多年,他的手艺也学了不少,不比外头那些大师傅差。”

马华直言道:“得得得,我实话告诉你吧,你要是想让我去你们那儿干,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心思。”

阎解成有些尴尬,勉强维持着笑容:“我倒是想,那也得马华兄弟你愿意才行啊!”

“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都是大老爷们,别玩虚的!”马华有些不耐烦的道。

阎解成忙道:“马华兄弟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想拜托兄弟你给介绍几个厨艺好,又愿意挣钱的师傅吗,你放心,工资好说,绝不会低于一千五。”

虽然于莉给阎解成交的底是两千,可阎解成这人,完全继承了他爹阎老西抠门爱算计的性格,要他出两千块钱一个月,那不等于要了他的命吗。

“得!”不想马华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这个忙我可帮不了你,你要真想找人帮人介绍大师傅,你找我师傅去啊,我师父在咱们厨子这行当里,认识的人可比我多多了。”

“哎哎哎!马华兄弟,你别急着走啊!”眼瞅着马华要走,阎解成赶忙将其拦住。

不想他这么一弄,却惹怒了马华:“我说你这人烦不烦,我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听不明白。”

“马华兄弟,你放心,兄弟我不让你白干,你要是能给我介绍个厨艺好的大师傅,保管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马华顿时横眉怒目,阎解成哪里还敢再拦,下意识就躲到一旁,让开道路。

马华本就累了一天,这回儿正忙着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呢,肯停下来跟阎解成唠嗑已经是看在他跟自家师傅是一个远邻居的份上了,没成想阎解成竟然这么不知趣,自己都拒绝了还死缠烂打。

看着马华骑车离去的背影,阎解成往旁边吐了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的道:“不就是个厨子吗,有什么可神气的!”

跟刚才在马华面前的笑脸相迎,好言相商截然不同,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第二天一早,马华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傻柱,没成想傻柱却让他先别声张,谁都不要告诉,傻柱都发了话,马华自然配合。

没成想过了还不到一个星期,傻柱的徒弟胖子就借口说家里有事儿,下班以后就不能跟傻柱一块去牡丹楼了,傻柱起先也没在意,可连着好几天,胖子都推说有事,傻柱便起了疑心。

这天厂里下了班,傻柱谁也没说,只让马华先去牡丹楼坐镇,自己则悄悄跟着胖子,只见胖子一路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的来到一间饭馆,傻柱也没进去,就在门外远远瞧着,看到在柜台后,穿着一身女式西装,瞧着很是干练的于莉就明白了一切。

第二天一早,胖子来到食堂,刚换好衣服,就被傻柱叫了过去。

傻柱看着胖子说道:“胖子,这都好几天了,你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这个当师傅的没什么大本事,但能帮的一定帮。”

旁边的马华也跟着帮腔:“还有我们几个师兄弟呢,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开口,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胖子虽然心虚,但却掩饰的很好,“师傅,师兄,谢谢你们关心,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我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那什么时候能回牡丹楼上班?”傻柱问道。

这时胖子的脸上却露出了难色,目光也跟着闪烁起来:“再过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傻柱也没点破,点了点头,让胖子下去做事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胖子找到傻柱:“师傅!”

傻柱看着胖子:“家里的事儿办完了?”

胖子道:“差不多了!”

“既然已经办完了,那就好好干活吧!”傻柱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

胖子却忽然又喊了一声‘师傅’。

“怎么了?还有事儿?”傻柱问道。

胖子的眼神有些飘忽,似是有些犹豫,但又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师傅,我以后怕是不能跟您去牡丹楼了。”

傻柱道:“为什么?有钱给你你还不肯赚?”

在傻柱看来,胖子的手艺远不如马华,而且为人太过市侩圆滑,甚至还透着几分奸,若非念着这小子苦苦哀求,傻柱也不会收他当徒弟。

只是相处久了,许多真实的性格自然就藏不住了,别的不说,就踏实这一点,胖子就远远比不上马华,马华是那种傻柱教什么,就认真学什么,傻柱让做到什么程度,就一定会努力直到做到为止。

而胖子这人,总是差不多,差不多,还喜欢偷奸耍滑,若非傻柱严格要求,只怕到现在连刀工还是个半桶水。

胖子明显不想让傻柱知道他去阎解成的饭馆上班的事儿,因为照着胖子对傻柱的了解,以傻柱的个性,自己在没有出师的情况下,傻柱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去外头当大厨的。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太累了,前段时间,我跟您天天厂里还有牡丹楼两头跑,每天到家一沾枕头就能睡过去,我最近休息,就是已经身体撑不住,在家休养。”

眼瞅着胖子脸不红气不喘的胡诌,傻柱没说什么,嘱咐让他好好休息,注意身体,也没多说什么。

要是依着傻柱本来的性子,知道胖子到了这会儿还在骗自己,指定就炸了。

可这回儿的傻柱,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又跟着冉秋叶朝夕相处,跟着王重交往甚密,性子早已不似年轻时那般火爆。

可随着时间推移,胖子也慢慢发现了师傅师兄弟们对他的疏远,没多久,胖子在厂里的岗位就变了,从厨子变成了烧火打杂的,工资虽然没变,但干的活变了,而且打那以后,傻柱就再也没有指点过他。

胖子本就是个心思活络的,时间一长自然就看出来了,胖子也不是个善茬,当即就找到傻柱质问起来。

“师傅,要是我做错了什么,您当着我的面直接说就行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见胖子理直气壮的质问傻柱,旁边的马华就看不下去了,把手里的菜刀往案板上狠狠一剁,厉声呵斥道:“你还好意思质问师傅,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胖子见马华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当即就心虚了,可却仍旧死鸭子嘴硬:“我做了什么?”

马华再也忍不了了,当即就指着胖子怒斥道:“你以为你自己悄悄去阎解成那儿上班我们就不知道了吗?还骗师傅说什么家里有事儿。

你个黑心倒灶的玩意儿,师傅教咱们手艺,传授咱们安身立命的本事,可你倒好,明明自己做错了事,还反过来倒打一耙,说师傅亏待了你。”

马华越说越激动,说着就要抄起擀面杖,把胖子一顿胖揍,却被傻柱给拦住了。

“马华!”傻柱厉声呵斥,信步上前,一把将马华手里的擀面杖夺了去:“你干什么?”

“我教训教训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碎!”马华很是激动,愤怒全都写在了脸上,一副要把胖子撕碎了的模样。

傻柱却板着脸一声怒斥:“行了!还嫌事儿不够大吗?”

马华立马就焉了,周遭众人也不敢再劝。

傻柱扭头看着胖子道:“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机会我也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三番两次的骗我,咱们之间师徒的缘分就算是尽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甭碍着谁!”

“师傅,我······”胖子愣愣的看着面前陌生的傻柱,不知所措。

还没等胖子开口,就被傻柱给打断了:“胖子,做人要厚道,怎么说你也叫了我这么多年师傅,今儿个我再最后教你一件事儿,做人,最要紧的是脚踏实地,歪门邪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至于‘师傅’这两个字,以后就不要再叫了,我权当没收过你这个徒弟,将来你怎么样,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可你要是再不依不饶,可就别怪我不顾咱们往日的情面了。”说这话时,傻柱的脸色尤为严肃,目光死死的盯着胖子,浓浓的压迫感扑面而至,胖子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跑开了。

看着傻柱不动声色的将胖子革出门墙,虽并未厉声指责,可那无形之中散发出的威严和压迫感,却叫厨房内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众人的脑中不约而同冒出同一个想法——傻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