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自身刚才以肉身硬抗七级妖族,战而胜之,确实是威风凛凛,无比风光。
但是唯有谢端阳才知道是有苦难言。
他的体魄锤炼得还是差了一筹,这种硬碰硬的厮杀下,不可能不受伤。
尤其最后那记故意卖破绽招来的虎尾鞭。
周身骨骼都几乎被打烂,五脏六腑亦是险些被捣碎成一块。
即便只是呼吸吐纳,都自牵引肺腑经络,带来一阵阵火辣辣刺痛。
再不运功调理,已经稳固的第四重“明王诀”境界说不得就要重新倒退回去。
然而谢端阳面上却是平静异常,甚至还带着淡淡微笑。
因为知道大晋藏龙卧虎,高手无数次甚至连化神老怪都有好几头。
是以打从他进来后这些年,行事一直较为低调,务求以修为增长为第一要义。
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
固然是稳妥了,但总是少了昔年在天南力斩鬼灵门少主王蝉,以及孤身闯荡慕兰草原,以筑基逆伐金丹的锋芒。
总是有几分憋屈。
也就前几年,在禁制密布的云生墟中才算是稍稍放开了些。
但那是合三人之力,又借助了其中的禁制阵法,还是捡他人便宜落井下石。
哪里有现在这样,全凭自身真本事,正面斩杀七级避水玉虎来得痛快酣畅。
一场大战下来,不仅“明王诀”的修行及斗战之法领悟加深。
积郁已久的戾气及杀意,也顺势宣泄出去。
此时心境空明,浑然忘我。
心灯自然浮现身前,生出片玄妙禅境。
只是起了个开头儿的第四层《大衍诀》,似乎也有精进之意。
不过现在的谢端阳,也不去理会细辨这些微妙变化,自顾自调理生机。
大战一停,原先服下虎狼之药拔升法力的后患也自爆发,又与伤势纠缠一起,不是那么容易治好。
心灯缓缓旋转,播撒佛光清辉,为其镇压住伤势。
然后,他用手一点那两面血河旗。
两者就各自化为道艳艳血光,投入到体内,在经络当中缓缓游走冲刷起来。
本就难以忍耐的痛楚,陡然提升不知多少。
但是随着血河旗的发动,筋肉一缩一放,那些伤势的瘀血乃至碎骨片,便被带动着排出体外。
他倒也没有浪费,而是将其收起,简单堆砌在旁边。
准备伤势复原后,再将其炼入血河旗同白骨舍利当中。
两个时辰不到,他苍白的脸上已经重新有了血色。
浑身上下,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也自收缩弥合,仅只剩下数十道浅淡痕迹。
只是谢端阳心中清楚,自己如今也只是将明面上的伤患简单处理完。
精元气血的本源依旧萎靡,需要时日慢慢将养才能恢复。
这就不是今天能完成的了。
心中想着,他缓缓站起身来,收起法力。
七宝法衣自然披拂而上,重新化作领道服。
“道友怎地不将自己法宝收回,抓紧时间将那虎妖留在上面的妖气驱除干净……”
谢端阳看向旁边,对垂手而立的碧波仙子微笑说道。
虽然状态也自不好,但在其疗伤的这段时间里,对方也没有闲着,将战场好生打扫搜刮了一遍。
妖兽材料,被分门别类地整齐堆放在旁边。
当然,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三枚灵气丰沛的妖丹。
至于她那只金环,亦是被其放在一起。
“此环被那虎妖夺走后,妾身已经失去将其夺回的指望。
既然师兄将其斩杀,那么此物自然也是属于你的战利品。
不过若是道友愿意将其出售,我愿付出足够的代价……”
没有动作,碧波仙子只是一板一眼说道。
听着她的话,谢端阳不由哑然失笑。
这位碧波仙子,倒也算是个妙人。
“道友说的哪里话,此番若非道友带伤拼命拖住那几只妖族,我又如何能取了它的性命。
战利品,本该就有你的一份。”
口中说着,谢端阳运转法力,操纵着金环及唯一的那颗六级妖丹向其缓缓飞去。
然后将手一指,把材料简单分成两份。
取出只储物袋,自顾自将身前的那份收入其中。
避水玉虎可谓浑身是宝,无论本命内丹,亦或者避水珠,还是那张虎皮,都是元婴老怪也要心动的好东西。
此番大战,自己收获巨大,也舍得分些好处与人。
何况对方当初愿意冒险留下来与自己一并对敌,已是证明了其性情为人。
这回,碧波仙子没有再推让。
先将金环缩小收入体内,然后也自清点收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妖兽材料来。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来。
虽然有着水墙遮掩,她不太清楚谢端阳究竟是如何以初期修为斩杀了避水玉虎的。
但其明白,此事若是传出,会有多么惊世骇俗。
对方显然有着极大的隐秘在身。
碧波仙子很容易就生出念头,谢端阳是否会对自己下手,以免外泄。
然而在反复思考过后,她还是决定赌上一把,相信对方这些年与自家碧虹谷交易往来时表现出的品行。
现在看来,算是赌对了。
不过,她也只是收取了那些材料。
至于那颗六级的紫电鳗妖丹,则是又被其推还回来。
当然,她也有她的理由。
还是希望延续先前的交易,由谢端阳找百岛盟内的丹师,将其炼制成灵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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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避水玉虎已死,虽然可能还有着两三头六级妖兽。
但是对方但凡不是蠢到极点,都必然不可能再统率水族自寻死路。
知道接下来的路程安全,两人也就不再着急。
任金鳞大船慢慢漂流,自己则是坐在其中,或者继续疗伤,或者简单处理起那些材料。
几百里的路程,愣是足足用去了一天光阴,才与其他几人重新碰上头儿。
看到两人安然归来,不论彼此先前关系亲疏远近,众人皆是齐齐松了口气,露出喜色。
接着,自是免不了询问具体经过。
“那头玉虎属实厉害,若非张道友拼着毁去了件元婴修士所留的符宝将其轻伤,我等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两人在路上,已然商量妥当。
碧波立时站出,用手指着面色苍白,气息不稳的谢端阳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