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痕剑刚归鞘，剑身上的金黑火焰还没完全散，绕着剑鞘慢悠悠转了两圈，像条舍不得离开的小蛇。苏瑶的光翼飘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林夜的掌心——刚才练火太投入，掌心被火星燎得有点红，光翼扫过的地方，立马暖融融的不疼了。
“俺擦完了！”雷罡举着铁锤蹦过来，锤面擦得锃亮，能照见他脑门上的汗珠子，“你瞅这反光！比上次你在碎星海捡的琉璃石还亮！等进了秘境，俺一锤下去，保准把姬家那些杂碎砸成肉饼！”
林夜刚要笑，院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墨灵像颗炸了毛的黑毛球，“嗖”地窜进来，尾巴翘得比石亭的角还高，爪子往石桌上一拍，震得茶碗“叮叮”跳：“出大事了！姬家那老狐狸找宇文拓了！”
雷罡吓得手一抖，铁锤差点砸到自己脚：“啥？傲娇鬼又偷画你长三只耳朵的丑照了？上次他画的那玩意儿，俺还以为是哪个山精跑进来了！”
“去你的！谁跟你说这个！”墨灵翻了个白眼，黑眼睛里全是急劲儿，“姬家密使逼宇文拓在秘境里用血脉激发剂杀林夜！还塞了张血色请柬，让他明天‘送’给咱们——就是想引咱们进古战场秘境！那地方能量乱得很，玄老根本进不去！”
院里的风瞬间凉了。林夜脸上的笑僵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原本温润的眸子像浸了冰：“果然是引君入瓮。姬家怕玄老护着我，特意挑了个没人能帮忙的地方。”好一招釜底抽薪。
苏瑶的光翼猛地收紧，裹住林夜的肩膀，光翼尖微微发抖——她在担心，金粉顺着光翼边缘往下掉，落在林夜的衣襟上，像撒了把碎星星。
“太过分了！”雷罡“噌”地站起来，铁锤往地上一顿，青石板“咔嚓”裂出条细缝，“逼人用那种伤经脉的破药！俺这就去把那密使揪出来，一锤砸扁他的脑袋！”
“别冲动！”墨灵赶紧扑过去，黑毛球似的抱住他的裤腿，“密使早溜了！而且——”她压低声音，凑到三人跟前，“我在宇文拓窗外偷听了，他没立刻答应！攥着请柬的手一直在抖，还掉眼泪了！更绝的是，他昨晚画了五张速写，全是林夜护着苏瑶的样子！”
“画我？”林夜愣了愣，想起昨天在竹林里瞥见的那团竹影，“画的啥？”
“第一张画你练火，苏瑶帮你挡火星子；第二张画你给她盖草药叶子——就是你昨晚怕她着凉，摘的那片大叶子！”墨灵掰着爪子数，越说越乐，“第三张最逗，画你蹲在地上给她捡掉的光粒，跟捡星星似的，脸都快贴地上了！”
苏瑶的光翼“唰”地亮了几分，轻轻蹭了蹭林夜的脸颊——她在笑，光翼里飘出的金粉更多了，落在雷罡的锤子上，闪得他眯起眼。
“那……傲娇鬼是想帮咱们？”雷罡挠着头，有点懵，“可他之前还拿扇子抽林夜的脸，说林夜是废物呢！”
“不是帮，是他自己在打架。”林夜收回思绪，眼神重新沉下来，“姬家用他爹的病拿捏他，他要么杀了我拿碎片救爹，要么跟姬家翻脸，连唯一的希望都没了。”这种两难的境地，我懂。
他转头看向三人，语气冷静下来：“咱们得提前准备。瑶瑶，明天宇文拓送请柬来的时候，你帮我感应一下请柬的能量——姬家肯定在上面动了手脚，说不定有追踪符或者炸符。”
苏瑶轻轻点头，光翼碰了碰他的手腕，像是在说“放心”。
“雷罡，”林夜又看向憨牛，“明天你跟我一起见宇文拓，盯着他的表情。要是他眼神躲闪、手摸怀里的药剂盒，就说明他还在纠结，咱们得留个心眼。”
“放心！”雷罡拍着胸脯，嗓门洪亮，“俺娘说，看人要看眼睛，不是看嘴！他要是敢耍花样，俺就用锤柄敲他的膝盖，让他跪地上说真话！”
“墨灵，”林夜最后看向黑毛球，“你继续盯着宇文拓，顺便查查他爹的病。如果真只有姬家能治，咱们就想办法弄药；要是姬家故意拿假病拿捏他……”
“俺懂！”墨灵眼睛一亮，爪子在石桌上划了划，“俺去偷他爹喝的药渣，找苏瑶化验！要是里面没治病的成分，俺就把药渣撒到姬家门口，让全宗门都知道他们耍阴招！”
四人一灵凑在石亭下，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平衡之火的余温还在空气里飘着，原本紧张的气氛，倒因为这分工变得踏实起来。雷罡又去擦他的锤子，嘴里哼着跑调的“护人歌”；苏瑶帮林夜整理衣襟上的金粉，光翼扫过他的发梢；墨灵蹲在墙头，盯着宇文拓房间的方向，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而宇文拓的房间里，烛火晃得厉害。
他坐在书桌前，手里攥着毛笔，写“林夜亲启”四个字，手抖得厉害，笔画歪歪扭扭，跟刚学写字的小孩似的。信封旁边摊着那张速写——画里的林夜站在石亭边，平衡之火绕着剑转，苏瑶的光翼裹着他的手腕，亭角的草药叶子画得格外清楚。纸边被他摩挲得发毛，像块被反复摸的糖纸。
“林夜……”他对着信封轻声说，声音轻得怕被人听见，“明天送请柬的时候，我会暗示你秘境有陷阱。能不能发现，就看你的本事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血脉激发剂，黑木盒硌得胸口发疼，又看了眼速写，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像落在花瓣上的露水：“要是你真能赢我……一定要帮我救爹。”
天快亮的时候，山门外传来一阵轻响。
虫族的信使站在梧桐树下，背着的竹篓里飘出股青草味，手里攥着张血色请柬——跟宇文拓桌上的那张一模一样，封皮上的玄鸟纹泛着诡异的光，符文扭来扭去，像活过来的虫子。
林夜没看见这一幕。他正握着夜痕剑站在院门口，苏瑶的光翼裹着他的胳膊，雷罡扛着擦得锃亮的锤子跟在后面，墨灵蹲在他的肩膀上，尾巴轻轻扫着他的耳垂。
风里飘来股古老的气息，像谁在地下叹了口气。
古战场秘境的门，要开了。
而秘境最深处，那具沉睡了千年的古神尸骸，眼瞳里忽然亮起两团黑火——里面映着整个秘境的灵气，也映着即将踏入这里的四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