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秋斯感觉自己的后背冷汗直流,心里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
“母后!你看!”塞里斯献宝似的举起那根巧克力,完全没注意母亲平静的脸色,“我赢回来的!快夸夸我!”
斯维特拉娜皇后没有看巧克力,她的目光越过儿子的头顶,落在普拉秋斯僵硬的背影上。
“塞里斯。”皇后的声音不高,却让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了,“把巧克力还给普拉秋斯先生吧。”
塞里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他难以置信地抬头:“为什么?这是我……”
“乖,宝贝,还给人家。”皇后重复了一遍,语气温和。
塞里斯的小脸垮了下来,委屈得眼圈都有些红了,但他不敢违抗母后,只能一步三挪地走回普拉秋斯面前,极其不情愿地把巧克力递过去,小声嘟囔:“给……你的破巧克力……”
普拉秋斯哪敢接,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皇后陛下,给殿下吃吧,巧克力而已……”
“总而言之,身为皇子,他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皇后说着,已经缓步走了过来。
她站在普拉秋斯面前,虽然比他略高,但那气场却让普拉秋斯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普拉秋斯先生,”皇后看着他,眼神深邃,“我刚才似乎看到你和塞里斯发生了一些肢体冲突?”
普拉秋斯头皮发麻,舌头打结:“是我不好,我不该逗他……”
皇后微微摇头,目光转向普拉秋斯脸上:“无论如何,动手是不对的,塞里斯,向这位哥哥道歉。”
塞里斯梗着脖子,倔强地不肯开口。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让塞里斯浑身一颤。
她蹲下身,平视着儿子的眼睛:“母后教过你的,强者要勇于承认错误,道歉,然后和他握手言和,好吗?”
塞里斯看着母亲平静无波的眼睛,所有的委屈和倔强都化为了泡影。
他扁着嘴,极其小声地对普拉秋斯说:“对不起……”
普拉秋斯受宠若惊:“没关系!”
“握手。”皇后说。
塞里斯不情不愿地伸出小手,普拉秋斯也赶紧伸出手,两只手僵硬地握在了一起。
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一幅“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和谐画面,但只有两位当事人知道,这握手底下是怎样的暗流汹涌。
塞里斯用尽吃奶的力气掐着普拉秋斯的虎口,普拉秋斯面不改色地反手捏住小家伙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两人脸上都挂着假笑,眼神却在空中噼里啪啦地交锋。
“以后,塞里斯和瓦西德还要多麻烦二位照顾了。”皇后站起身,看着普拉秋斯和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格里高利,“我相信二位能力,也请二位……不必对他们太过客气,该管教的时候,请严格管教,皇室以后还需要他们。”
普拉秋斯和格里高利同时一个激灵,皇后这话听起来是托付,怎么感觉更像是拿到了“尚方宝剑”?
“一定!”普拉秋斯连忙保证,“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两位殿下!”
握手终于结束,塞里斯飞快地抽回手,藏在身后,小脸上写满了不服。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格里高利:“格里高利先生,麻烦你了。”
格里高利立刻挺直腰板:“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皇后陛下!”
那模样活像只被踩了尾巴还要努力摇尾示好的大狗。
短暂的会面结束后,皇后便准备离开了。
她毕竟是皇后,不可能长时间停留在这种并不稳定的前线基地。
来看皇后离开的人有很多,除了他们,阿尔杰、维克多、安三人也站在一旁看,表情都感觉有些不太对。
专车已经等候在基地门口,皇后蹲下身,整理两个儿子的衣领,眼神里充满了不舍与担忧。
“听话,知道吗?”她轻声嘱咐,“母后很快就会回来看你们。”
瓦西德乖巧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塞里斯却肩膀微微耸动。
当皇后终于站起身,走向专车时,塞里斯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母后!”他带着哭腔大喊一声,冲过去紧紧抱住皇后的腿,“不要走!带我回家!我想回家!”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他漂亮的小脸上滚落,所有的嚣张跋扈都被悲伤的海洋淹没。
皇后身体一僵,转身蹲下。
她轻轻拍了拍塞里斯的手背,然后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指,紧紧握着。
“塞里斯,你是彼得罗夫家族的孩子,要学会坚强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副校长赶紧上前,控制一下局面。
她眉头微皱,还是起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始终没有回头看孩子们一眼,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母后!”塞里斯哭喊着要追上去,却被副校长一把抱住。
“乖,乖,不哭了……”克洛伊副校长手忙脚乱地安抚着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家伙,花白的胡子都被眼泪鼻涕蹭湿了,瓦西德也流着眼泪,走过来紧紧靠在副校长身边,小手抓着他的裤腿。
专车很快驶离了,消失在基地大门的拐角。
塞里斯在副校长怀里拼命挣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要回家……我要母后……呜呜……这里一点都不好……”
副校长抱着两个泪人,一个头两个大,只能笨拙地拍着他们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爷爷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脸惊慌:“副校长!紧急情况!”
“没看见我在照顾小孩吗?!”副校长不耐烦地喊了一句,一转身,怀里抱着两个抽泣的皇子。
工作人员急得直跺脚:“可是副校长!伊卡欧利斯有新的动作了!它的行进速度变了!”
副校长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烦躁瞬间被凝重取代。
他咬了咬牙,当机立断,一手一个抱起还在抽泣的塞里斯和瓦西德,像揣着两个烫手山芋,迈开老腿就在基地里狂奔。
“让开!都让开!”副校长一边跑一边吼,怀里两个孩子被他颠得哭声都变了调。
普拉秋斯和格里高利目瞪口呆地看着副校长以完全不符合年龄的速度冲刺,怀里还抱着两个金发小哭包,那画面,滑稽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又要发生什么事了?”普拉秋斯喃喃道。
格里高利挠了挠头:“看样子……出大事了,还感觉不是好事。”
他们赶紧追了上去。
副校长一口气冲进自己的办公室,顾不得放下孩子,直接用肩膀撞开门,扑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手指颤抖着打去。
塞里斯和瓦西德一左一右趴在他肩上抽泣,小脸上的眼泪鼻涕啥的全蹭在了他那件昂贵的西装上,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了。
“接佛山观测站!快!”副校长对着话筒低吼,呼吸急促。
电话很快接通了。
“是我,克洛伊,报告情况!”副校长语气急促。
话筒那边传来观测员紧张到变调的声音,即使隔着电话,紧跟其后的普拉秋斯和格里高利也能隐约听到一些破碎的词语:“突然转向……速度加快……目标……广州!”
副校长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手指紧紧握着话筒,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确定?”
电话那头的回应让他浑身一震,瞳孔收缩,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消息。
他缓缓放下话筒,失神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么快……”
塞里斯似乎被副校长凝重的表情吓到了,暂时止住了哭泣,抽噎着小声问:“怎么了?”
副校长低下头,看着怀里两个懵懂无知、眼角还挂着泪珠的孩子,又看了看门口一脸茫然的普拉秋斯和格里高利。
“尤利乌斯啊……你把学院先托给我,真是让我倒霉了……”他的声音干涩,“孩子们,我宣布个事情,我们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随时准备迎战吧。”
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天空已经不再明媚,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伴随着乌云笼罩了整个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