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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我保持一个动作多久了,时间停止了,我眼睛直瞪瞪的望着一处

院门传来“吱呀”一声干涩嘶哑的响动,再次打破了这个小院的宁静。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房门的方向,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渐近,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迟疑。随后,一张面孔出现在门口逆光里。

是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大婶,脸上刻着风吹日晒的黝黑和疲惫,额头上深深的皱纹如同刀刻,写满了生活的艰辛。她身上穿着打补丁的深色粗布衣裳,右手挎着一个盖着蓝布的竹篮子。她看向韩浩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怜悯,但更深处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一丝闪躲。

我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用起全身力气,踉跄着冲到她面前,声音因急切和虚弱而嘶哑不堪:

“婶!您知道我爹娘哪里去了吗?他们到底去哪了?!为什么大家都不告诉我?!”

我眼睛通红,死死盯着大婶,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大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挎着篮子的手紧了紧。她避开我灼人的目光,低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蕴含的沉重,几乎让这间本就压抑的土屋空气都凝固了。

“浩娃子……”她开口,声音干涩,“你……你别急,先把身子养好要紧……”

“我怎么养?!我连我爹娘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韩浩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拔高,带着哭腔,“婶子,我求求您,告诉我!我什么都受得住!”

大婶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崩溃的年轻人,眼中掠过浓浓的心疼。她犹豫了片刻,又是一声长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造孽啊……”她喃喃道,声音低沉得像是在哭泣,“你爹……是个实在人,在矿上干活是一把好手……你娘,在纺织厂,人也和气……”

她顿了顿,仿佛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前些天……矿底下……出了大事……塌了……你爹他……他没能上来……”

尽管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死讯”,我还是如遭雷击,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下身不听使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婶着急往前拉着我的臂膀

“浩娃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身体有点虚弱,我刚才着急了一点,婶你接着说,我娘怎么样了。婶子扶着我坐到了炕上

、大婶不忍看他,继续用沉重的语调说道:“你娘……你娘听到信儿,当时就晕了过去……厂里人说,她这些天不吃不喝,就是哭……没撑住……前天……也跟着……去了……”

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抽空了,只剩下大婶那句“跟着去了”在脑海里疯狂回荡。

前世,他失去了涵涵和父母;这一世,他甚至连“父母”的面都未见上,就直接成了孤儿?这剧情是不是让我找前世的父母和涵涵。

巨大的悲恸和荒谬感冲击着他,让他几乎坐不稳。

大婶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眼圈也红了。她默默地将手里的竹篮子放在炕上,揭开蓝布,里面是两个掺着大量野菜的窝窝头,还有一个很小的、颜色暗淡的鸡蛋。

“浩娃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得活着……这是你爹娘用命换来的……”她把那个鸡蛋往韩浩面前推了推,“这是我家鸡刚下的,趁热吃了吧……

我一声不吭的坐在床上,婶子也陪着我

咕 咕 咕 肚子的响声响起,我再次回过神来,望着旁边的婶子。

“婶,我爹娘现在在哪里,我作为他们的儿子也该敬敬孝道”我有点哽咽着说着

“浩娃儿,你脑子没问题吧,你不记得了”关切着问我

“我醒来后有很多事忘记了,婶你能给我说说吗”

“浩娃儿,你是我见过最懂事的孩子,”婶子收拾了一下心情

慢慢的诉说着前几天发生的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我在父母下葬的过程中,哭着哭着就晕倒在了坟头,是乡亲们把最后的礼节完成后,带着我回到了家里。父母的丧事也是在大队书记李宝明的主持下完成的,因为爷爷兄弟三个都在抗日的道路上死去,爸爸出生在27年,因年纪小没赶上抗日战争,在后来的解放战争中打过北平和太原战役。建国后转业到地方落户到了山西太原市。因为奶奶死的早,爸爸也没有兄弟姐妹。我是爸爸结婚后第二天就上了战场,回来我已经六岁了,按道理我应该有弟弟妹妹,但爸爸回来的这些年,爸爸妈妈双方都在忙着建设地方,也不了了之了。

眼下我多想爹娘能给我生下一个弟弟妹妹,也不至于让我一个人过活这个世界。妈妈那边姐妹兄弟有四个,妈妈老二。大姨比妈妈大三岁叫张秀丽,现在生活在南方,因为大姨夫也是一个当兵的。具体干啥的我也不知道。大舅比老妈小二岁张云龙,好像去了东北就再也没回来,小姨比老妈小7岁,比我大9岁叫张秀兰,前几天外派到上海学习去了,小姨走的时候托邻居张婶帮忙看着。我才知道张婶叫张兰芳,昨天送鸡蛋羹的叫高旭叶。

“浩娃儿,你爷爷叫啥你还知道吗”婶子急切的关注我的健康

“我爷爷叫韩四,家里排行老四,怎么了婶,我爷爷不是当兵的吗,身体可好了,我去年过年的时候还给我压岁钱了”

“你爷爷韩四老爷子是抗战英雄,打鬼子落下一身伤,年后也没了……你们老韩家……现在就剩你这一根独苗了……你得立起来啊……”

年后没了?

一个个陌生的信息砸过来,把我从巨大的悲伤中拉回一丝神智。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开局,让我重生干嘛,前世恋人、父母找不到了,今世亲人一个也没有了

爷爷是抗战老兵不假,一生枪伤刀伤二十余处,好几次都在生死的边缘,成建制的连营团在破灭的边缘,听爷爷说他命大阎王都不收他,但也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创伤。

他声音沙哑,努力让自己的问题听起来合理:“婶……谢谢您……我……我好像很多事记不清了……咱们现在……是哪年哪月?咱们这……是叫太原吧?”

大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只当他是受刺激过大,并未深想,答道:“是太原城边儿上。今年是1961年啊,阳历3月了。”

1961!山西太原!

韩浩的心再次下沉,果然是最艰难的那几年。

“婶,那我还有没有别的亲人”

“浩娃儿,你小姨前几天一直在照顾你,突然有一天说单位让出差,要远走几天,托我照看你,还给我留了两块钱”婶看我确实脑子有点短暂缺失记忆,古人对失忆症是有办法的,也有好的案例,所以没有那么急切和担心。心情也缓和了不少。

“那……咱们这,哪有能看看报纸的地方?我想……看看新闻……”他试图为自己获取信息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大婶叹了口气:“咱们生产队上哪有那金贵东西。或许……城里邮局有,或者那些大国营厂矿的单位上能瞅见……浩娃子,你看那个干啥?”

“就……就想看看……”韩浩含糊道,目光却异常坚定。

大婶看着他苍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睛,最终还是心软了:“唉……你这孩子……要是真想看,等过两天你身子好些了,婶去大队问问那天去市里赶集,安排你坐牛车过去,到时我让我家王亚平陪你去”

她又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想开点”,这才一步三回头、唉声叹气地走了。

小屋里再次只剩下我一人,以及那两个窝窝头和一个冰冷的鸡蛋。

他拿起那张黑白照片,指尖轻轻拂过那对年轻夫妻的脸庞。

“爸……妈……”他低声唤道,声音陌生而干涩。

虽然灵魂不同,但这具身体的血脉源于他们。他们的苦难与死亡,沉重地压在了他的肩上。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似乎也为了这具身体,为了这对素未谋面、惨遭不幸的父母,为了那个抗战英雄的爷爷。

他必须走出去,必须看清这个1961年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攥紧了照片,目光投向窗外那方小小的、灰蒙蒙的天空。

晋祠?西山矿务局?郊区划分?机耕站?……婶子话语里和记忆中那些零散的信息碎片,开始在他这个来自未来的灵魂脑中慢慢拼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