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放肆!”
情急之下,孙秀兰也只被逼出这么一句话。
“我放肆?”
徐贞月冷笑一声,“真正放肆的是谁?是那些不顾儿子的死活,只想扒着儿子吸血,还嫌吸得不够狠的!孝道是天理,但也没说当娘的就能把儿子往死里逼!
难道婆母非要看到我家和三叔一家,拿了所有的银子供着养着二叔一家才满意吗!
今天这礼,我们送的问心无愧!您若是嫌少,看不上,也行,我们这就原封原样地拿回去,一样也不留!只怕,婆母最疼爱的两个金孙已经拿了米和肉下锅了吧!
到时候,婆母您也别怪村里人议论,说您不讲理,非得说儿子和儿媳妇送的年礼不合适,给摔了出去,看看到底是谁不讲理!”
徐贞月再次精准地踩在孙秀兰的死穴上,极其狠辣,句句戳在要害上。
她既点明了礼数已到,又控诉了孙秀兰的贪婪,最后更是以退为进,将“不识好歹”的帽子牢牢扣在孙秀兰的头上。
孙秀兰也是被她这番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徐贞月的鼻子,“你......你......”了半天,终究说不出下句话。
这时,周围那些听到动静的邻居也渐渐围拢过来。
接近年关,地里又没有什么事儿,在家的人就更多了,看热闹的也更多。
沈培风和沈嘉安站在一旁,看着徐贞月一人舌战恶母,心中又是无奈,但更多的居然是......解气?
这些话,若是让他们这两个儿子来说,他们是说不出口的,也不能由他们来说。
最终,孙秀兰在徐贞月毫不退让的逼视下,悻悻地闭上了嘴,只是那眼神,依旧怨毒得很。
要怪只能怪大勇和二勇已经拿着大米和腊肉下了锅,否则她也不会被拿捏到这个份儿上。
徐贞月瞥了一眼,自动忽略孙秀兰眼中的狠毒,只当她是眼神不好。
今日之事既已了了,她也没必要在这屋里待着,毕竟那边房间可还有一个沈钧越。
她深吸一口气,顺势挽起沈培风的胳膊,大声道:“回家吧,相公,还得给我爹娘送节礼呢。”
沈嘉安跟在夫妻二人身后,只是出了院子,就与沈培风告别,往另一头回家。
不管今日之事在孙秀兰这里过没过去,但在徐贞月这里,都已经过去了。
回到家后,徐贞月第一时间去了厢房,亲自看看萧彻的伤势。
他那伤口处已经没有往外渗血,想来这两日他自己想通了,没有再着急起身的动作,自然也不会有挤压已经缝合的伤口的事情发生。
“你且好好养伤,别的不要多想,我会让人去买药,几副药里挑一些配成一副,不会引人怀疑。”
徐贞月想了很久,光靠自己的一粒百毒丸还不够,他体内的炎毒已解,但要调养身子,彻底排出游走在经脉间的所有毒素,还需要喝药。
这已是她能想到的最为稳妥的法子了。
翌日。
腊月二十八。
天色刚刚透亮,院子里便有了动静。
起床后,徐贞月先去厢房查看了萧彻的伤势。
见他依旧安静地趴着,伤口愈合的情况良好,未见红肿或渗血。
徐贞月仔细地为他换了药,低声道:“今日家中有人外出,你静养便是。”
萧彻眼睫微动,算是听见了。
安排妥当这边,徐贞月便将长松和长桉唤至跟前。
经过这几个月的细细观察,长松和长桉做事稳妥,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徐贞月也交代了很多事让他们去办,每次都很合她的心意。
她吩咐两人将早准备好的两份节礼搬到牛车上,又给了一张采购清单,连同银钱一并交给他们。
“这份用锦盒包好的,是给县令齐家的,里面铺了几层棉絮,但是你们注意着些,切莫磕碎了里面的东西。其他的东西都是给我娘家的,你们送去石牛村,亲自交到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手里。路上仔细,不得耽搁。”
说完,她又指了指另一个包袱,“办完事,按这单子上的采买年货,天冷,早去早回。”
清单上罗列着鱼、猪肉、红纸、饴糖、果脯、点心、瓜子花生等物,其余的家里都有。
“夫人放心,小的们记下了。”
长松稳重地接过,将银钱贴身放好,长桉也神色严肃地帮着搬东西。
看着两人驾着牛车下了坡地,徐贞月这才转身忙活起来。
过年,要准备的事还有很多,首先就是安排人把全家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
钱妈妈烧了热水,白芷和白芨已经拿了棉布细细擦拭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柳娘和陈嫂也撸起袖子,加入了干活的行列。
徐贞月守在两个孩子身边,就连芊凝和芊纭也在帮爹爹递东西。
才四个月不到的怀瑾和怀瑜乖巧地躺在摇篮里,时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厢房内的萧彻,隔着窗棂,能隐约听到外边院子里传来的这些动静——洒扫声,孩童稚语,女子温声吩咐,男子低沉的应答,还有婴儿无意识的呓语。
这些纷杂、鲜活,又充满烟火气的声音,与萧彻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截然不同,带着一种陌生的暖意,正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傍晚时分,长松和长桉顺利返回。
他们不仅带回了唐婉的回礼,牛车上更是装满了采买的年货。
肥美的鲜鱼、新鲜的猪肉、喜庆的炮仗、香甜的零嘴,还有用来写对联、“福”字的红纸......瞬间将院子里过年的氛围烘托的淋漓尽致。
除此之外,还有给家里下人准备的新衣,都是按照她们的尺寸所买。
钱妈妈等人看着手里分发下来的、厚实暖和的新棉衣,眼眶都有些发热。
先前夫人已给他们每人都做了两身衣裳,现如今又有赏赐下来,在这家做下人的日子,竟比做普通平头百姓还更舒适。
毕竟,在自己家里,总是得顾着小孩,顾着长辈,顾着男丁,最后才能轮到她们这些女人身上。
这料子虽然不是顶好的,但针脚细密,棉花絮得均匀,尺寸也正合身,在这年关底下,实在是份再贴心不过的赏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