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翠花脸色惨白,工人们窃窃私语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必劳烦许兄弟证明了。”
众人回头,只见沈培风大步走进作坊,径直站到徐贞月的身边。
他目光扫过许青山,点头致意后,眸光看向众人。
“我娘子的为人,我自己最是清楚,她为了我们的这个家,为了这个作坊付出多少,诸位都看在眼里”
说完,他低下头,轻轻握住徐贞月的手,给予她力量,让她不必担心。
沈培风的语气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定:“既然话都说到这里,那我沈培风也要在此处说上一句——我信我娘子的清白,更敬重她的为人。谁若是再敢玷污她的名声,就是与我沈家为敌!以后遴选工人、买卖货物,或是什么孩子的开蒙、读书上的事情,就都不用找我沈家!”
这番话掷地有声,孙翠花彻底瘫软在地,看来用许青山来污蔑徐贞月这条路,是彻底走不通了。
许青山也拱手道:“沈大哥明鉴,贞月嫂子于我只有救命之恩,她治好我的双腿,恩同再造,我与她之间只有恩情,绝无半点男女之情!”
真相大白,孙翠花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之下只想赶紧逃跑,但奈何所有人将她围在里面,不给她留出路。
徐贞月不给她留任何逃跑的机会,步步紧逼:“还有你编排我进城之事!我与县令夫人之间有合作,挽月阁便是我们二人联合创立,我与她定期看账目、商议经营,这是堂堂正正的生意往来!怎得到了你这肮脏的嘴里,就变得如此不堪?莫非在你心里,女子就只能困于灶台之间,不能凭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挣钱?你自己立身不正,心术歪斜,便以为天下人都与你一般龌龊吗!”
这一番话,义正言辞,掷地有声,将孙翠花的险恶用心暴露无遗。
若说女子的用处,在作坊里做工的大部分都是女子,她们心里哪怕认同夫为妻纲、女子生儿育女、顺从夫家、顺从公婆,但这一个多月在作坊里干活,她们能挣的甚至比家里的爷们儿还要多,心里早也开始动摇。
而作坊里的男子,更是不敢多说什么,他们也都是老实人,指望徐贞月发的工钱养活全家。
故而,在徐贞月说起“女子只能困于灶台,无法靠自己的本事挣钱”的话,院子里竟无一人反驳。
众人看向孙翠花时,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滚出去!”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对!滚出作坊!我们这儿不要搬弄是非的长舌妇!”
“孙翠花几次三番违反作坊的规定!滚出作坊!我们不需要这样的人!”
群情顿时激奋起来。
何玉莲也混在人群中跟着喊了几声,对于孙翠花这个惯会躲懒偷闲、嚼人口舌的恶毒妇人,她早就有意见了。
只是身份尴尬,她一直没用自己管事的身份说出来,现在终于找着了机会。
徐贞月适时地抬手压下喧哗,冷声宣布:“所谓‘再一再二不在三’,孙翠花先前不按规定做工,对作坊造成巨大损失,现又恶意造谣,败坏作坊与我个人的名声,依照咱们作坊立下的规矩,即刻逐出作坊,永不录用!所欠公款,你立下欠条,还剩3两9钱银子,半年内还清。”
她转身示意白芷去拿纸笔,又恭敬对沈良施了一礼,“正好五叔也在这里,五叔便算是见证!”
孙翠花在众人的凝视下画了押,如同过街老鼠一般,在众人的唾骂声中,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现场。
徐贞月这次当众反击,不仅彻底粉碎了村里的谣言,更是极大地树立了她在作坊以及村里的权威。
有了孙翠花的前车之鉴,估计无论是作坊还是村里,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人作死。
今日发了工钱,徐贞月索性留许青山,还有沈嘉安一家、宋春花一家在家中用饭,顺便简要商议作坊的未来布局。
有许青山的加入,就等于她手底下又多了一个可用的管事。
沈家老屋这边。
孙翠花手里攥着那区区五十文钱,灰溜溜地蹭进家门。
孙秀兰正坐在院里,眯着眼数自己攒下的铜板,见她回来,眼皮一撩,伸出手:“工钱呢?拿来。”
孙翠花哆哆嗦嗦把钱递过去,孙秀兰点了点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就这点?你糊弄鬼呢!这够干什么的?一个月就挣了50文?”
“婆母......我......我被赶出来了......上个月我损坏了一批珍珠皂,那徐贞月偏说珍珠价贵,让我做工抵债,今日发了工钱就把我赶出来了......我......我还写了欠条......还欠徐贞月3两9钱银子......”她声音发颤。
“什么?!”孙秀兰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被赶出来了?配方呢?你没把配方弄到手?”
她自动忽略了孙翠花跟徐贞月签了欠条一事,仿佛那银子不需要他们去还。
“没......没有......徐贞月看得太紧......每次那最后一步都是我们不在时,她让家里的那几个奴才去办的,还有那配比......每种材料都是她让自己人分配好,我们只负责干活......我......我实在找不到机会......”
“废物一个!没用的东西!”
孙秀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骂“让你去偷配方偷不到,连个工钱都挣不回来!还欠了别人一屁股债!你!我沈家要你有什么用?白白浪费家里的粮食!”
现在家里可不比从前,虽说刚收了粮食,家里又有余钱,不缺吃不缺穿。
但两个挣钱的主力都已分家出去,以前他们每月能交好几两银子,现如今只有2两。
家里的地多,她一个老婆子也种不动,老二又是读书人不会种地,来年难免得出钱请人帮忙......
不行!家里得尽快想办法挣钱!
孙翠花这么想着,沈钧越也从屋里晃晃悠悠走出来,脸色同样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