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贞月接过玉佩,再次对着烛光看了一眼,脑海中突然有了想法,“不如让唐姐姐和姐夫看看?”
她想着,唐婉和齐豫珩都是京城大家族出来的,必然见过大世面。
若将玉佩给他们帮着看看,或许能看出点什么门道来,可比他们自己两眼一抓瞎要好太多。
但话刚说出口,就被沈培风堵了回去。
“不可,且不说咱们不知这玉佩的来历,就算真拿去给他们看了,万一再给他们招来祸端,岂不是不好?此事还得慢慢查探,也不急于一时。”
听完沈培风所说,徐贞月才惊觉自己方才的想法太过冒失。
是啊,她们就是大周朝社会最底端的平民百姓,在自己还没长出丰足的羽翼之前,行事得万分小心。
哪怕她认了唐婉这个义姐,但他们夫妻二人都是和家里闹掰了才到西成县来的,可不能因为她们的私事,再让唐姐姐和姐夫拉下脸来求人。
夜色渐深,这枚突如其来的墨玉,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夫妻二人心中漾开了层层涟漪。
若这真是能证明沈培风身世的凭证,至少现在这证据握在他们自己手中,就已让他们至少不会那般被动。
徐贞月将玉佩索性丢到了自己的系统空间内,这里才是真正不会被人偷走的安全地带,除了她,谁都拿不走。
前路似乎愈发迷雾重重,但他们彼此相携的手,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沈钧越揣着两张薄薄的银票从县城回来时,已是第二日了。
他昨晚当了玉佩,想法子找到刘管事,先还了钱,又在烟花柳巷宿了一晚。
一整晚的颠鸾倒凤,让他的身子比之前更加亏空得厉害。
心里想着早些回去补觉,沈钧越也加快了些回去的步子。
只是心头的大石头落地,他那点子龌龊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这银子,可还剩了一百两呢!
沈钧越眼珠子一转,只将五十两银票拿在手中,剩下五十两揣在胸前里衣外面缝着的小口袋里。
“啪!”他将五十两银票拍在孙秀兰面前。
“娘,儿子把债还清了!这是剩下的!您收好啰!”他故作轻松,绝口不提自己还私藏了一半。
孙秀兰正在院子里浆洗衣物,她唯一在跟前养老的儿子休了家里唯一能干家务的儿媳妇,那就等于家中所有的家务活以后都落在了她的肩上。
闻言,她抬头看向沈钧越手里的五十两银票,虽比自己预想的要少一些,但想着总算帮儿子脱了困,也松了一口气。
她双手在围裙上擦干水汽忙不迭地将银票塞进怀里,嘴里念叨着:“还清了就好,还清了就好......往后可不敢再赌了......”
话未说完,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是沈培风和沈嘉安兄弟二人,他们是过来送这个月养老钱的。
今日本是十二月初一,该是给养老钱的日子,一大清早沈培风就找徐贞月拿了一两银子,准备叫上三弟一起过来。
临出门前,徐贞月还说,他今日去老屋,定又能看一出好戏。
起初沈培风还不知自家娘子指的是什么热闹,但在门口听了一耳朵,又有什么猜不出的呢?
他将一块碎银子放在旁边的石凳上,目光扫过沈钧越脸上尚未褪尽的得意和孙秀兰慌忙藏钱的动作,心中了然。
沈嘉安虽然向来沉默寡言,但对于自家二哥的做法也是不认同的,看见沈钧越便皱了眉头。
沈钧越没料到会被撞个正着,脸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强笑道:“我......大哥,三弟,你们来了,快坐,快坐。”
此时此刻他只想逃离这个现场,不然又得被阴阳一顿。
沈培风不想在老屋多待,制止了他进屋搬椅子的动作。
“我们是来给娘送十二月的养老钱的。”
他神色淡淡,目光似是不经意地落在沈钧越面前,那里还有银票的一角露了出来。
“二弟看来手头宽裕了。”
沈钧越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捂了捂胸口,那里面正藏着被他昧下的五十两银票,正准备等会儿再去县城快活快活。
不过,他这欲盖弥彰的动作,如何能逃得过沈培风和沈嘉安的眼睛?
沈嘉安当即沉了脸,“二哥!你怎么会有银票?家里不是娘管着账吗?你刚才不是给娘银票了?怎得你自己还藏一张?”
昨日的玉佩闹剧 他并不知晓,只以为孙秀兰又拿银钱给二哥花销。
母亲对于他们三兄弟的偏心,此刻尽显无疑。
孙秀兰也反应过来,猛地看向沈钧越,声音都尖利起来:“越儿!你......你到底当了多少银子?你,你是不是昧了娘的钱?那可是娘的棺材本儿啊!”
听到母亲说什么“当不当”的,沈嘉安满脸疑惑,不过他可没心思去听他们的家事。
既然已经分家,那以后就尽量少和他们两个牵扯上关系,只做自己份内的就好。
无论二哥多么富贵,他都将坚定地不会回头。
沈钧越听到孙秀兰的质问声,也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培风冷眼看着他这副丑态,心中最后一点兄弟情分也淡了。
他不再多言,反正银子已经送到,下次再过来,估计就是过年前送一次节礼了吧。
在沈培风还未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之前,他还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毕竟他也没有完全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孙秀兰亲生。
他看了沈嘉安一眼,兄弟两个都懂了彼此的意思。
“娘,这个月的钱已经送到了,我们走了,您多保重。”
兄弟二人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孙秀兰气急败坏的哭骂声和沈钧越狼狈的解释声。
沈嘉安无奈叹了口气,低声道:“大哥,二哥他......娘她......”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今日这场面,哪里还有他看不明白的?
只怕是二哥又在外面惹了麻烦,而娘又给了银子,为二哥擦屁股,最后二哥还昧下了部分银钱。
或许他该和大哥一样,从心底里承认,娘不爱他,也不爱他的孩子,不爱他的妻子。
娘心里最爱的,只有二哥和二哥的两个儿子......
沈培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淡漠:“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经此一事,他更加看清,无论他是否是爹娘亲生,这个家,早就没有他期待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