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坐在一旁小板凳上的沈玉,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沈玉兄弟可愿来帮忙?到时你和我家三弟或可帮忙送货,做个管事也无不可。”
沈玉原本神游天外,老爹和培风哥、贞月嫂子说正经事,他最多就是个陪衬,突然被叫到名字,吓得一激灵,竟不小心摔下凳来。
沈良见自家儿子如此不稳妥,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培风哥,我......你让我去送货、搬搬扛扛、搅和皂液,这都行,但是做管事......我怕我做不来。”
沈玉也是老实人,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沈培风爽朗一笑,拍拍沈玉的肩膀,“我看中的便是你这个人,老实本分,且为人正直,沈玉兄弟,切莫妄自菲薄。”
“好好好,那......培风啊,算上我家这个不争气的,再有嘉安,你那边还有固定的人选不?五叔我好心里有数些。”
沈良也是怕儿子错失这样一个稳定做工的机会,忙替儿子先答应下来。
沈培风仔细想想,好似也只有三弟两口子,另外就是宋春花了。
将这几人的名字报出来后,徐贞月随口说道:“五叔,除了这四人外,另外再招30人。”
沈良再次露出满意的笑容,神色愈发郑重:“培风,贞月,你们放心,这事五叔一定给你们办得漂漂亮亮!这等好机会,定要给咱村里那些本分肯干的人家!”
得到沈良的再次肯定后,夫妻两人终于放心回家。
第二日,这消息一经传出,沈培风要同时制作羊脂皂和清凉消炎膏,并在本村招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在桃花村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轰动。
清晨,吃过早饭后,村里就响起来铜锣声。
绕着村子主干道走一圈,再特意去嗓门大的门户招呼一声,不多时,沈氏祠堂门口就已经围拢了不少人。
徐贞月和沈培风夫妻二人到祠堂门口时,只见人头攒动,几乎全村每家每户能走动的人都来了。
孙秀兰和孙翠花也挤在人群中,看着站在祠堂台阶上的沈培风、徐贞月,以及主持大局的沈良,脸色复杂。
孙翠花盯着徐贞月身上那件半新不旧却明显料子很好的棉裙,再看看自己身上这穿了好几年的粗布衣裳,想到自家如今紧巴巴的日子和沈钧越那越来越不耐烦的嘴脸,心思也活络开了。
去作坊做工,一来能摆脱家里永远做不完的杂活,二来......听说做得好还有额外的奖励,那奖励若是能偷偷藏起一些,岂不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三来......
她眼珠一转,凑到孙秀兰耳边低语:“娘啊,您看他们如今这风光劲儿,不就是靠那胰子皂和药膏的方子吗?就大嫂那木讷样儿,我还真不信这两个方子都是她想出来的,若真是她的主意,早几十年就拿出来了。”
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孙秀兰不接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孙翠花接着说道:“要是我能被招上,说不定......能把那秘方偷偷学过来!到时候,咱们自己也能做,看他们还神气什么!”
孙秀兰本是一百个不愿意让二儿媳去给大房“帮工”,不仅丢份儿,像是他们日子过得不如大房似的,而且她去了,家里的活儿不就又落到自己身上了?
想想那晚做了饭又去洗衣裳,第二天还得挨孙翠花阴阳怪气的日子,孙秀兰一万个不愿意。
但听到“偷秘方”这三个字时,她浑浊的眼睛里猛地闪过一丝精光。
若是翠花真能把秘方都弄过来,那她们也可以做那胰子皂,也能做那什么清凉消炎膏,到时她们也有钱,也能买几个下人回来伺候,家务什么的也落不到自己头上来了。
无非就是暂时累些日子......
想到以后的快活日子,孙秀兰咬着后槽牙,低声道:“你说得对!去!必须去!老娘倒要看看,他们那方子是不是镶了金边!等到时候咱们也有了房子,桀桀桀......”
这时,沈良已开始宣布此次的招工条件以及考核方式,主要是看看手脚是否利落,以及询问一些基本的卫生习惯。
徐贞月站在台阶上方,对下方人群的异动了然于心。
当她目光扫过人群,看到正在窃窃私语的孙秀兰婆媳俩,心里也有了主意。
果然,当报名开始,孙翠花便挤到前面,高声嚷嚷:“大嫂!我报名!咱们都是自家人,这样好的机会,总不能便宜了外人,你说是吧?”
她这一番套近乎的话,无疑引起了周围等着排队报名的人的不满。
“大家都在排队呢,孙翠花你凭什么插队!”
“哎呦喂孙翠花,你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谁不知道,你家三个儿媳妇,就你是最懒的那个!”
“孙翠花,你这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体格子,这脸上都泛油光儿了,你还是别去了吧,万一身上的肥油落到那皂里,谁买到谁恶心,还影响贞月妹子家羊脂皂的口碑。”
......
乡亲们自从怀瑾和怀瑜的满月宴后,也知道在这个村里该帮着谁,更何况若她们帮着徐贞月说话,家里就能多个招工名额呢?
一时间,孙翠花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
直到她被骂得差不多,徐贞月心里也听舒服了,她才开口道:“大家安静一下。”
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她这才看向孙翠花,“二弟妹,我知晓你有凌云志,但既然是招工,就得按规矩来,你且到后面去排队,等我们筛选过后,自然会定下最合适的人选。”
她自然会同意孙翠花来做工,但不会就这样轻易答应。
孙翠花面上装着高兴,喜滋滋地往后方去排队,实则在心里咒骂徐贞月好几遍。
五叔皱眉,这样的人,他还是建议不要收......
只是,这到底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清楚这两家之间的龃龉,但若徐贞月和沈培风自己都不介意,那他也没什么好阻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