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缇也侧过身,看他,“你不下去吗?”
“我坐一会儿不行吗,你怎么不下去呢?”他反问,一边却揉着腿,想恢复点力气。
沈缇气笑,“这是戎晚的车,我为什么下去。”
“戎晚的车又不是你的。”林越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就硬着头皮扶着车门下车。
腿不软了后,他底气也回来,居高临下的睨她,“我问你,戎晚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呼吸中毒和高烧又是什么意思?”
沈缇攥着手心的指尖轻颤,她挑下眉,故作轻松,“我。”
“你?”林越笑的肚子疼,他半个手臂撑在车门上,弯下腰,“呵呵,你呼吸碱中毒?骗小孩呢?沈缇,你能呼吸中毒,我林越两个字就倒着写,不,不倒着写,我跟你姓的。”
沈缇面色僵硬,她笑不出来,也说不出来话。
林越走了之后,她脸上那点平静和镇定,彻底碎掉,她低下头,手臂颤抖的扶上方向盘。
脸埋到了手臂上。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林越觉得的也没错,毕竟她之前也是这么觉得的。
觉得自己可以,可以放下邵京,然而结果就是太高估自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从沈荷离世之后,沈缇就没丢下过面子和尊严。
却为了一个男人哭到呼吸中毒,戎晚说那些话的时候,她透过后视镜看的清清楚楚,他一眼,一眼都没有看自己,可能连听戎晚说话都没有听。
他在乎的,担心的,害怕的,只有霁景枝一个人。
她在他那真的什么都不是了吗,那她要怎么办……。
沈缇吸下鼻尖,把墨镜戴上后,打开车门下车。
医院走廊。
霁景枝被许言抱到病房后,邵京他们就在外面等着。
走廊安静,加上沈缇和这家医院的关系,也就只有他们。
戎晚靠在墙上,让江妄舟往左一边,她去看邵京。
邵京的目光一直在病房那,就没移开过一眼,戎晚恍惚,好像看到了沈缇几次生病发烧时,他也是这般,寸步不离的守着,陪着,现在人换成了霁景枝,他那双黑眸,爱意和深情却更深,少了一些什么,戎晚不明白。
林越后来,他坐到他旁边,敲着自己又发软的腿,看他满脸都写着担心的模样,问他,“怎么样了?”
邵京没有说话。
江妄舟出声,“许言在里面,还不知道。”
林越抬眼,跟他目光相撞,“谁问你了。”
“你看他现在这样,他能回你吗。”他以为他想跟他说话吗。
戎晚见到身后来的人,拽了下江妄舟的衣袖。
江妄舟不以为然,回头,“你拽我干什么……。”
沈缇在他身后,轻声,“许言的医术你不用担心,有他在你可以放心,也只是一个发烧而已,不会有事。”
他愣住许久的意识,慢慢回来,双眼猩红的看她,“沈总站着说话不腰疼,只是一个发烧。”
“只是一个发烧,她怎么会晕倒,意识不清。”
沈缇勾唇,刚平息下来的火,又被他几句话轻松点燃,邵京一而再再而三的,当她没脾气吗,“你那么担心她,你怎么不进去啊。”
“你救啊!”
林越一时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好久没看见沈缇这样了。
戎晚拉住她,”好了。”
邵京蹭的站起来,逼近她,“沈缇,别拿你那一套在我这跟我装,景枝别说是一个发烧。”
“她哪怕磕一下,还是碰到哪了,我都心疼!”
沈缇眼神里的温度一点一点的降下,直至冰点,她同样眼眶有一圈红,“那你心疼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咬着的唇,有血渗出来,“分手了又他妈不是仇人,你心里要是放下了,没有恨,就他妈别躲我,也别说话带刺。”
“我跟你提分手,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邵京讽刺的眼神挖着她,“沈缇,分手这两个字,你不熟悉,还是新华字典没告诉你这两个字什么意思,咱俩到此为止了,明白吗?”
他一句一句的还回去,“放不下?躲你?我之所以躲着你沈缇,是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看见你一眼我就觉得我之前怎么那么傻逼!”
“怎么就喜欢上了你,非得跟你在一起呢,我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你!”
字字珠玑,句句泣血,“我之前围着你转,不代表我他妈一辈子都要围着你转,如果我先遇见景枝,我不会在你身边犯半年的贱!”
沈缇踹翻一旁的椅子,震的天花板上的灯都跟着晃了晃,椅子是陶瓷的,碎的七零八落,她双眼猩红,泪水就挂在眼睛里,随时落下,邵京的每一个字都在她的神经上来回横跳,终究是理智尽失,怒吼,“在你那,你他妈的就是犯贱是吗,我半年是喂了一条狗了?!”
“邵京,这半年我不欠你什么,在你身上花的钱,没有几十亿,也有几亿了,当许言的替身也是你自愿的,你愿意当他在我身边,在一起之前我也跟你说的很清楚,如果许言不回来,我们就在一直在一起,他回来了,我跟你分手不对吗?!”
邵京极力隐忍的情绪最终也还是到了爆发的边缘,他表情狠戾,冷漠,“对,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不对。”
“是啊,没有不对,你觉得我没有不对,我也没有错!”最后那根弦彻底崩掉,崩的彻彻底底。
林越:……
江妄舟:……
戎晚:……
三人呆若木鸡的站在一旁,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清晰明了。
林越咽了下喉咙,默默先往后退了一步。
戎晚和江妄舟这个时候却也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退什么?”林越从来没有说话这么小声过,此刻三人彼此眼神的交流,无声胜有声。
戎晚连咽喉咙都咽不下去了,她哆嗦,“你又退什么?”
江妄舟呼吸也是抖着的,跟戎晚异口同声。
三人就站成一条直线。
谁也不敢动。
耳边还是他们的争吵声,从未有过的一刻。
碎掉的椅子,不知道被谁踹翻的垃圾桶。
和凌乱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