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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三位一体,血契共振

“路……明……非……”

那一声来自火焰深处、属于老唐本音的呼唤,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冰水,瞬间引发了剧烈的、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

诺顿那纯粹金色的、布满裂痕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混乱与挣扎。老唐的人类意识,凭借着对路明非这个名字产生的强烈情感共鸣,竟然短暂地夺回了一部分身体的控制权,强行干扰了龙王意志的绝对主导!

“闭嘴!蝼蚁!”诺顿的意志发出愤怒的咆哮,试图将那丝人性彻底碾碎。金色的火焰再次高涨,试图将老唐的声音、老唐的意识彻底吞噬。

但这一次,那黑色的、属于人类的挣扎如同最坚韧的藤蔓,死死缠绕着金色的龙瞳,不肯退让。老唐的脸庞在火焰中扭曲,时而浮现出诺顿冰冷的怒容,时而显现出老唐自身痛苦而坚定的神色。

“不……诺顿……这是……我的……朋友!”老唐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榨取而出。

与此同时,被这一幕惊呆的康斯坦丁,那双熔金般的眼眸中充满了迷茫与心疼。他看看痛苦挣扎的“哥哥”,又看看倚着墙壁、气息奄奄却眼神执拗的路明非。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哥哥会变得如此“奇怪”,为什么那个弱小的人类会让哥哥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

“哥哥……你怎么了?那个人类……他让你痛苦吗?”康斯坦丁怯生生地问,他纯净的思维无法处理如此复杂的情感冲突。他本能地觉得,只要让那个干扰哥哥的人类消失,哥哥就能恢复“正常”。

一股危险的力量开始在康斯坦丁手中凝聚,那是最纯粹的、足以湮灭物质的火焰权柄,目标直指路明非!

“康斯坦丁!不要!”路明非和楚子航同时惊呼!

楚子航毫不犹豫地再次挺身而出,村雨横亘,试图阻挡。但他知道,在一位完整的龙王含怒一击下,自己的防御如同纸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路明非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没有后退,没有防御,反而用尽最后力气,向前跨出一步,主动迎向了那被金色火焰包裹、意识混乱的“老唐”!

同时,他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和鲜血的腥甜让他几乎涣散的精神强行凝聚了一瞬!他抬起手,不是结印,也不是攻击,而是将沾着鲜血的手指,狠狠点向了自己的眉心!

那里,是与老唐签订“血契”时,留下的无形印记所在!

“老唐!诺顿!康斯坦丁!”路明非的声音如同裂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你们不是想要答案吗?!不是想要了断吗?!”

“我给你们——!”

嗡——!!!

一股无形的、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精神风暴,以路明非的眉心为中心,悍然爆发!但这股风暴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强行将三个目标链接在了一起——路明非自己,意识混乱的老唐\/诺顿,以及正准备攻击的康斯坦丁!

【血契·深度共振】!

这是路明非在极度虚弱和危急关头,凭借对“血契”本质的模糊理解,以及对自身灵魂深处那份特殊性的赌博式运用,强行发动的,超越常规的禁忌连接!

他不再试图从外部“导演”或“安抚”,而是选择将自身也投入这混乱的漩涡,以自身的精神和灵魂为桥梁,为战场,让三个(或者说四个,包括老唐和诺顿)意识,进行一次毫无保留的、赤裸裸的正面碰撞!

一瞬间,路明非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碎了。

他仿佛同时置身于三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个是充斥着数据流、游戏界面和廉价泡面味道的出租屋,老唐戴着耳机,兴奋地拍着桌子:“明明!快奶我!boSS要放大招了!”那是属于人类罗纳德·唐的,简单而温暖的记忆碎片。

另一个是燃烧着永恒火焰、遍布青铜与熔岩的古老王座,诺顿高踞其上,冰冷的黄金瞳俯瞰众生,声音如同金属交击:“凡物,终将腐朽。唯力量与权柄永恒。”那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骄傲而孤独的千年执念。

还有一个是温暖却封闭的、如同子宫般的“茧”内,康斯坦丁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一遍遍地低声呢喃:“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康斯坦丁……好害怕一个人……”那是力量强大却心智稚嫩的康斯坦丁,最深沉的恐惧与依赖。

三个世界,三种意识,如同破碎的镜片,在路明非的精神世界中疯狂撞击、切割、试图互相吞噬、又试图互相融合!

“啊——!!!”路明非抱住头颅,发出了痛苦的嘶吼,他的身体在现实世界中剧烈颤抖,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龙鳞般的纹路,又在下一刻崩解消散。他的精神正在承受着远超负荷的冲击,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而被他强行链接的老唐\/诺顿和康斯坦丁,同样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老唐的人类记忆如同潮水般冲击着诺顿冰冷的意志,那些关于友情、关于平凡快乐的碎片,让诺顿的龙王之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和……烦躁。

诺顿的龙王威压和千年记忆也反向侵蚀着老唐的意识,巨大的信息流和力量感几乎要将老唐那脆弱的人类灵魂撑爆。

康斯坦丁则被哥哥意识中那复杂的痛苦和冲突所淹没,他纯净的心灵无法理解这种撕裂感,只能本能地释放出更多的力量,想要“抚平”哥哥的“伤痛”,却不知这反而加剧了混乱。

“停下!外来者!你会毁了一切!”诺顿的意志在精神层面发出震怒的咆哮,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这种深层次的意识链接,正在动摇他存在的根基!

“路明非!撑住!”这是老唐微弱却坚定的声音,他在借助路明非创造的这片混乱战场,拼命抵抗着诺顿的吞噬。

“哥哥……我好难过……这些是什么……”康斯坦丁哭泣着,他的力量开始不受控制地溢散。

现实世界中,楚子航、阿廖沙和塞尔玛只能看到路明非、老唐和康斯坦丁三人僵立在原地,身体剧烈颤抖,表情痛苦扭曲,周围的空间因为三位一体(或者说四位一体)的意识风暴而变得极不稳定,光线扭曲,能量乱窜,连脚下的青铜平台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楚子航紧握着村雨,却无法挥出。他知道,此刻任何外部的物理干预,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他只能死死盯着路明非,黄金瞳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个衰小孩,又一次做出了超出所有人预料的、近乎自杀的疯狂之举。

而在精神世界的风暴中心,路明非的意识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但他死死守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那是他无数次轮回积累下的执念,是他身为“导演”绝不能在此刻退场的骄傲!

他不再试图去控制任何一方,而是如同一个中继站,一个翻译器,将三方混乱的意识流进行着艰难的转译和引导。

他将老唐对“朋友”的眷恋和不想变成怪物的恐惧,传递给诺顿。

他将诺顿对“完整权柄”的渴望和对弟弟深沉却扭曲的保护欲,传递给老唐和康斯坦丁。

他将康斯坦丁纯粹的依赖和害怕被抛弃的孤独,同时传递给诺顿和老唐。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他的精神壁垒在一次次冲击下变得千疮百孔,无数属于龙王和人类的记忆碎片涌入他的意识,几乎要将“路明非”这个存在彻底同化、湮灭。

但他撑住了。

因为他听到了,在那混乱的风暴中,开始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诺顿的咆哮中,少了一丝纯粹的杀意,多了一丝……困惑。

老唐的挣扎中,少了一丝绝望,多了一丝……理解。

康斯坦丁的哭泣中,少了一丝恐慌,多了一丝……试图去“倾听”的努力。

路明非知道,他成功了。他强行打开的这条危险通道,虽然让他濒临毁灭,却也真正让这三个(四个)纠缠的灵魂,第一次“看见”了彼此内心最真实、最柔软,也最脆弱的部分。

这不是融合,而是……理解的开端。

然而,就在这脆弱的平衡即将建立,混乱的风暴稍有平息的刹那——

一股冰冷、阴鸷、完全不同于龙王煌煌威严的意念,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从青铜城迷宫的外围,顺着路明非强行打开的“血契共振”通道,悄无声息地渗透了进来!

这股意念带着贪婪、攫取和一种对龙族力量的极致渴望!

是“公司”!他们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然捕捉到了这意识层面的剧烈波动,并试图趁虚而入,进行精神层面的干涉甚至……掠夺!

内忧未平,外患已至!

路明非刚刚为僵局撕开的一道缝隙,瞬间变成了引狼入室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