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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深渊谍影 > 第249章 雷霆反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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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傍晚,丁陌收到了陈世雄派人送来的一个牛皮纸信封,没有署名,没有地址,是直接塞进他公寓门缝里的。

打开信封,里面是三张用铅笔写的纸条,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

第一张纸条上写着时间和路线:“目标每日早七点半出隆昌里,沿杨树浦路至公平路转角乘电车。晚归时不固定,但周三、五、日必去公平路‘老正兴’饭馆用晚饭,约一小时。周六晚常赴法租界‘悦来’棋牌室,逗留至深夜。”

第二张纸条是习惯描述:“嗜烟,专抽‘三五牌’。右腿微跛(旧伤),上楼梯时明显。好酒,但量浅,三杯必酣。打牌时喜坐东位,摸牌用左手。”

第三张纸条是关键:“今晨其离开后,我设法入室查看。室内简洁,无多余物件。但于床底发现一暗格,内置小铁盒,盒中有金条四根、美金若干、信件三封(未拆阅放回)。另,桌抽屉锁具简易,可开。”

丁陌把三张纸条凑近台灯,细细看了两遍,然后划燃火柴,将它们烧成灰烬,丢进烟灰缸里。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秋雨绵绵,打在玻璃窗上留下蜿蜒的水痕。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烟灰缸里那点将熄未熄的火光,映着他半明半暗的脸。

信息很详细,详细得让他心里发沉。

这个赵志鹏,行事不算特别谨慎——好赌、嗜烟、固定路线,连住所的锁都是简易的。但恰恰是这种不算特别谨慎,反而说明他不是新手。真正的新手会战战兢兢,处处小心,反而容易露出马脚。而赵志鹏这种,是在这行干了有些年头,形成自己一套习惯,觉得够用了,才敢这么过日子。

但这种习惯,也会成为致命伤。

丁陌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有个上锁的铁盒子,他掏出钥匙打开,取出一沓空白信纸和几个不同型号的信封。

他需要制造一些“东西”。

不是真的要伪造什么密电码或行动计划——那些太刻意,一旦被专业的人仔细查验,很容易露出破绽。他要做的,是制造一些“看似无关紧要,但组合起来就能引人联想”的物件。

首先是一张地图。丁陌从抽屉里找出上海行政区划图,用铅笔在闸北、杨树浦、虹口几个区域画了几个圈,圈的都是码头、仓库集中的地方。他画得很随意,有的圈画得重,有的轻,还在旁边随手标注了几个时间,比如“周三夜”、“周日下午”之类的,字写得潦草,像是随手记录。

然后他换了张纸,写了几行字,模仿的是那种半文不白的日记体:“近日货流不畅,多处受阻,恐有变故。联络点应变更,暂定公平路茶楼。药品事急,需加紧。”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内容含糊其辞,但“货流”、“联络点”、“药品”这几个词,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接着,他从铁盒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几片白色的药片。这是他自己备着的阿司匹林,治头疼用的。他倒出两片,用油纸小心包好,又在油纸外面用铅笔写了几个很小的数字:“0.3g x 10”。

做完这些,他把地图、纸条和药包放在一起,又拿出一本半旧的《上海商业名录》,翻到印刷厂和货栈那几页,在几家日资企业的名字旁打了勾。

现在,他手里有了一套“东西”:一张标注了码头仓库区域的地图,一张提到“货流”、“药品”的纸条,两片包好的药片,还有一本标记了日资企业的商业名录。

单独看,每样都不算什么。地图可以是做运输生意的人画的,纸条可以是随便写的备忘录,药片可以是自己吃的,商业名录更是普通工具书。

但把它们放在一起,放在一个军统特务的住处暗格里,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丁陌把这几样东西装进一个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封好口。然后他换了身深灰色的雨衣,戴上帽子,拿了把黑伞,出门。

雨夜,街上行人稀少。他走了两条街,在一个公用电话亭停下,投币,拨通了陈世雄留的一个紧急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但没人说话。

丁陌压低声音,用事先约定的暗语说:“王老板吗?你上次订的那批‘五金零件’,样品我准备好了,放在老地方。你让人去取一下,最迟明晚。”

对方沉默了两秒,回了一个字:“好。”

电话挂断。

丁陌走出电话亭,撑着伞继续往前走。又过了两条街,他来到一个僻静的街角,那里有个废弃的邮筒,早就不能用了。他左右看了看,雨夜里视线模糊,远处只有昏黄的路灯。他快速把那个牛皮纸信封塞进邮筒的投递口,然后转身离开,没入雨中。

这是他和陈世雄约定的“死信箱”之一,只用于传递最紧要、最不便于直接交接的东西。陈世雄会派人来取,取的人不知道信封里是什么,也不知道要给谁,只负责拿走,然后送到该送的地方。

丁陌回到公寓时,雨下得更大了。他脱下湿透的雨衣,倒了杯热水,坐在窗前慢慢喝。

第一步完成了。

接下来,他需要让这些东西“合理”地出现在赵志鹏的暗格里,并且被“合理”地发现。

这需要时机,需要一个人——一个既有动机去查赵志鹏,又有能力进入他住处,还不会引起军统警觉的人。

丁陌想到了南造云子。

但这次,他不能直接去找她。上次的“收音机事件”虽然效果不错,但同样的招数不能用两次。南造云子不是傻子,如果总是他“偶然”发现线索,她迟早会起疑。

他需要换种方式,让南造云子“主动”注意到赵志鹏。

丁陌放下水杯,走到书柜前,抽出一本厚重的《上海工商业年鉴》。这是领事馆的资料室藏书,他借回来还没还。他翻到记录码头货运数据的那几页,用铅笔在上面做了些标记,又在旁边空白处写了几行批注,内容是近期几个码头货物吞吐量的异常波动。

然后他拿出一张领事馆内部使用的便签纸,用日文写了几句话:“据观察,闸北三号码头、杨树浦公平路仓库区近期货物流转异常,夜间作业频繁。疑有非正规渠道物资流动,建议关注。”

没有署名,便签纸是最普通的那种,字迹他特意写得工整刻板,看不出个人特征。

第二天一早,丁陌照常去领事馆上班。上午十点左右,他抱着一摞文件去资料室归还,其中包括那本年鉴。资料室的管理员是个戴眼镜的老头,正埋头整理卡片。

“山田先生,书还回来了。”丁陌把书放在桌上。

老头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哦,竹下君。看得怎么样?”

“很有收获。”丁陌笑着说,随手翻开年鉴做了标记的那几页,“特别是码头货运这部分数据,对我们分析物资流动趋势很有帮助。不过我发现有些数字对不上,可能统计口径有问题。”

他指着自己写的批注,和老头讨论了几句。老头对这些不太懂,只是嗯嗯啊啊地应着。

聊了几分钟,丁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南造小姐前几天是不是也来查过这方面的资料?”

老头想了想:“南造秘书?好像……上周来过一次,借了几本关于上海港口管理的书。”

“那正好。”丁陌把年鉴往前推了推,“这书里有我的一些笔记,可能对她也有参考价值。能不能麻烦山田先生,等南造小姐下次来的时候,提一句?就说竹下贤二在码头货运方面有些观察,如果她有兴趣,可以看看这本。”

老头点头:“好,我跟她说。”

丁陌道了谢,离开资料室。

他不需要直接接触南造云子,只需要在她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南造云子最近正因为武藤课长对她若即若离而焦虑,急于表现自己。如果她知道有人在关注码头货运异常,以她的敏感和多疑,一定会顺着这条线往下查。

而码头货运异常,必然涉及到负责货运的人。陈世雄是台面上的人物,但以日本人的思维,他们会认为陈世雄背后肯定还有人——也许是抗日分子在利用货运渠道输送物资。

南造云子一旦开始查,就会动用她的关系网。而她的关系网里,包括法租界巡捕房的一些内线,包括一些被收买的帮派眼线,也包括特高课的外围人员。

这些人里,只要有一个注意到经常在码头附近转悠的赵志鹏,事情就会像滚雪球一样发展下去。

至于那张匿名便签,丁陌在中午休息时,趁人不注意,把它夹在了南造云子常看的一份内部简报里。便签的位置不显眼,但以南造云子的仔细,她一定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