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的夜,月光被浓云压得喘不过气,义庄后院的老槐树突然沙沙作响。文才抱着最后一捆黄纸往堂屋跑,脚腕却被什么东西缠了个结实,他惊得尖叫,手里的纸洒了一地。
“喊什么?”九叔从里屋出来,桃木剑斜挎在腰间,目光扫过文才脚边——竟是半截断裂的红绳,绳头还沾着新鲜的泥土。秋生嚼着糖从门外晃进来,见状打趣:“师哥莫不是被哪家姑娘的红线缠了魂?
话没说完,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来人身穿粗布短褂,是邻村的猎户阿勇,他脸色惨白,说村里昨夜接连丢了三个孩子,今早只在村头破庙发现一盏灭了的走马灯,灯壁上还画着奇怪的符。
九叔接过走马灯,指尖刚碰到灯架,眉头就皱了起来:“是‘引魂灯’,有人在借孩子的阳气炼邪术。”他转身翻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西南方向的黑风岭。
“师父,我们也去!”文才和秋生异口同声。九叔点头,给两人各塞了一张护身符:“文才,你带好糯米和墨斗,秋生负责举符引路,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回头。
三人赶到黑风岭时,天已经全黑了。林子里飘着淡淡的檀香,前方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秋生刚要往前冲,却被九叔拉住:“是幻听,闭气!”话音未落,文才突然“啊”了一声,原来他脚下的泥土竟开始冒泡,几只青灰色的手从土里伸了出来。
“撒糯米!”九叔一声令下,文才忙抓出糯米往地上撒,那些手碰到糯米瞬间缩回,地上只留下一个个黑洞。秋生趁机展开黄符,借着火折子的光念起咒语,符纸“腾”地燃起,照亮了前方一座破败的山神庙。
庙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九叔推开门,只见一个穿黑袍的人正围着一盏巨大的走马灯转圈,灯壁上的符纸泛着绿光,三个孩子躺在灯旁,脸色苍白如纸。
“大胆妖孽,敢练邪术!”九叔抽出桃木剑,直刺黑袍人。黑袍人转身,脸上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他冷笑一声,挥手放出几道黑气。秋生反应快,立刻将手中的符纸掷向黑气,符纸与黑气相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文才趁机跑到孩子身边,想把他们抱走,可孩子身上像是被钉住了一样,纹丝不动。他急得满头大汗,突然想起九叔教过的法子,忙掏出墨斗,将墨线缠在孩子手腕上。墨线一碰到孩子,灯壁上的符纸就暗了几分。
黑袍人见状大怒,从袖中掏出一把骨笛,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刺耳的笛声让文才和秋生头晕目眩,九叔却丝毫不受影响,他咬破指尖,将血抹在桃木剑上,剑身在月光下泛起红光。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九叔大喝一声,桃木剑直劈黑袍人。黑袍人躲闪不及,面具被劈成两半,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竟是邻村早已过世的巫医!
“我只是想借阳气续命,何错之有?”巫医嘶吼着,举起骨笛就要再吹。秋生趁机将一张“镇邪符”贴在他背上,巫医浑身一颤,倒在地上不动了。
走马灯没了邪气支撑,渐渐熄灭。文才解开孩子手腕上的墨线,孩子们终于醒了过来,只是还有些虚弱。九叔看着地上的巫医,叹了口气:“执念太深,终成祸患。
回去的路上,月光终于穿透云层。文才揉着发酸的胳膊说:“师父,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一定不害怕了。”秋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吧,刚才是谁吓得差点把糯米撒自己头上?
九叔看着打闹的两个徒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义庄的灯还亮着,在寂静的夜里,像是守护着一方安宁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