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苏晚晴暗中通过曲折渠道向七皇子府传递消息的事情,虽然做得极其隐秘,却还是被时刻关注着二皇子及其相关人等的端妃,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端倪。
端妃立刻以叙话为由,将苏晚晴召入宫中。这一次,她没有丝毫客套寒暄,面色冷峻,屏退左右后,开门见山:“苏小姐,你是个聪明剔透的姑娘,当知道眼下时局敏感,有些浑水,蹚不得。七皇子如今自身难保,泥菩萨过江。你苏家刚刚经历过风波,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更应谨言慎行,明哲保身。莫要因一些无谓的妇人之仁、朋友义气,惹祸上身,最终带累整个家族!”
她的语气严厉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警告:“瑞儿肩上的担子很重,他的路,他的婚事,关乎的不仅仅是他个人得失,更关乎我们许多人的身家性命和未来期望。本宫不希望有任何不必要的、不安定的因素干扰到他,影响他的判断和前程。你,明白吗?”
这番话,几乎已是赤裸裸地宣告:无论你苏晚晴对李瑞存有什么样的心思,都趁早彻底打消!二皇子正妃之位绝不可能属于你,你不要试图用任何方式,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地去接近他、影响他,甚至是帮助与他有竞争关系的皇子来引起他的注意!
苏晚晴跪在冰凉坚硬的宫砖上,垂着头,听着这番毫不留情、近乎羞辱的训诫,脸色苍白如纸,手指在宽大的袖中紧紧攥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屈辱、愤怒、委屈、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彻底碾碎的失落和疼痛,交织在她心中,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异常坚定地看着端妃,声音清晰而平稳:“娘娘教诲的是。臣女愚钝,然亦深知自身分量,从未敢有过任何非分之想。今日之事,仅是出于对友困境遇的不忍之心,不忍见无辜者蒙冤,故而多了一句嘴。此后,臣女必定恪守本分,谨言慎行,绝不会再与任何皇子之事有丝毫牵扯,请娘娘放心。臣女告退。”
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随即起身,挺直了那纤细却坚韧的脊背,一步步,稳稳地走出了端妃那富丽堂皇却令人窒息的宫殿。殿外阳光刺眼,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严冬。
最后那一丝因赏花宴扶助而产生的、对李瑞的细微好感与朦胧幻想,在这一刻,被端妃冰冷而现实的话语彻底斩断,碎得干干净净。她终于彻底清醒了。皇室的世界,朱门背后,没有她向往的简单和真诚,只有冰冷的算计、沉重的责任和赤裸裸的利益权衡。她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那份刚刚萌芽还未来得及舒展便被无情扼杀的情感,将被她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永不再提,也永不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