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脚踩在碎砖上，右脚还压着那人的手。
地面晃得厉害，头顶的灯越来越亮，白得刺眼。墙缝里冒出热气，脚下的水泥开始发软。
小雨靠在断墙边，左手抓着一根铁管支撑身体。她的腿还在流血，裤子已经湿透。她抬头看了眼灯，又看向林青：“那光不对劲，再不停下来，整个地基都会烧穿。”
赵刚单膝跪地，枪口对准地上那人脑袋。他喘得很重，腹部的伤让他没法站直。他咬牙说：“动手吧，别等了。”
林青没动。
他盯着眼前的人。对方躺在裂开的地面上，胸口起伏，嘴里还在念叨那句话。
“夜夜相见……夜夜相见……”
声音越来越低，但没停。
突然，那人右手猛地一挣，想抽出去。林青脚下加力，直接踩断了他中指。
一声闷哼。
那人睁开了眼。
双眼通红，像是充了血。他咧嘴笑了，牙齿上全是血沫。
他慢慢抬起左臂，那只完好的手抓住铁杖，撑着地面，竟一点点站了起来。
林青后退半步，摆出拳架。
他知道这还没完。
那人站直了，铁杖插进裂缝里。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息变了。不是刚才那种强撑的状态，而是像把什么东西点燃了。
四周的温度骤升。
瓦砾开始冒烟，有些地方甚至发红，像是要化掉。
小雨喊：“他在抽下面的东西！那灯不是照明用的，是引子！”
赵刚抬枪就要打。
那人忽然抬手，一道火线从地面窜起，直冲赵刚面前。赵刚被迫后仰，躲过火焰，但枪口偏了。
林青看出机会。
他往前冲，拳头直击对方面门。
那人不闪不避，反而迎上来，左手一挥，掌心拍向林青胸口。
两人对了一掌。
林青被震退三步，虎口发麻。
那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林青甩了甩手，呼吸放慢。
他回想之前交手的每一招。对方每次发力前肩膀会下沉，右腿落地时总比左腿慢半拍。而且，每一次大动作之前，都要先吸气，至少三下。
这些细节他记了很久。
现在派上了用场。
那人举起铁杖，高声吼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地面震动加剧。
九道火环从他脚下扩散开来，一圈接一圈，像是要把整个空间封死。
林青站在第三圈外，感觉皮肤开始发烫。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招式。
不能再拖。
他闭上眼，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熟练度已满：拳法·破风式】
【步法·游龙】
【洞察力·弱点捕捉】
这些不是凭空来的。是他一拳一拳打出来的，一步一脚走出来的。
他睁开眼，脚步往右挪了半步，避开正面热浪。
那人冷笑：“你还想动？”
话音未落，他双臂张开，第九道火环成型。空中出现锁链虚影，朝林青缠来。
林青不动。
锁链离他还有两尺，他突然动了。
左脚点地，整个人斜滑出去，踏的是游龙步。角度极小，速度极快。
他绕到了那人右侧死角。
那人反应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林青双拳出击。
第一拳打在胸口正中，震得对方后仰。
第二拳直取手臂关节，正好撞在他出招时必经的位置。
咔的一声，铁杖脱手。
那人闷哼，身体晃了一下。
林青没有收手。
他继续追击，第三拳打在肩窝，第四拳点在肘侧。
每一拳都落在同一个节奏点上。
那人开始喘，动作变形。
林青看准时机，猛然跃起，一记冲拳从上而下，砸在他心口。
砰！
那人跪倒在地，嘴角喷出血。
林青落地，站稳，没有再上前。
那人撑着地面，头低着，头发遮住脸。
几秒后，他慢慢抬头。
脸上全是血和汗，但还在笑。
“你……以为这样就赢了？”他声音沙哑，“我练了十年……就是为了这一刻。”
林青看着他。
“你说你要重建。”林青说，“可你连自己都修不好。”
那人眼神一颤。
林青继续说：“你每次出招前都要吸气三次，右腿受伤不敢完全发力，转身的时候总是偏左。你不是变强了，你只是把自己逼到极限。”
那人脸色变了。
他想站起来，但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林青走近一步：“你的招式有破绽，因为你心里有缝。你恨我们，但也怕我们。你逃了十年，回头却发现没人追你，只有你自己困在这儿。”
那人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怒火。
他张嘴，发出一声嘶吼，双手拍地。
地面轰然炸开。
一道火柱冲天而起，把他整个人托了上去。
他在空中旋转，铁杖飞回手中。
全身燃起火焰，像一尊火神。
林青抬头看着。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击。
那人高举铁杖，朝他砸下。
林青没躲。
他在等。
等那个节奏。
一下、两下、三下——
就在对方力量凝聚到顶点，还没落下的瞬间，林青动了。
他冲上去，不是闪避，而是迎着那一击冲上去。
游龙步踩出残影，破风拳打出连响。
他避开铁杖正面，贴身而入，一拳打在对方肋下，紧接着转身扫腿，踢中膝盖内侧。
那人落地不稳，身形一歪。
林青抓住机会，双手扣住其双臂，用力一拧。
关节错位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人惨叫，铁杖再次脱手。
林青顺势一推，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尘土飞扬。
那人趴在地上，动不了。
林青站直，喘了口气。
小雨靠着墙，低声说：“灯要爆了。”
赵刚扶着墙站起来，指着地上那人：“他还活着。”
林青低头看。
那人手指还在动，嘴里依旧喃喃。
“夜夜相见……夜夜相见……”
林青蹲下，抓住他衣领。
“你说的夜夜相见，到底是什么？”
那人嘴角抽动，忽然笑了。
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指向头顶的灯。
“你抬头看看。”
林青抬头。
那盏青铜灯不知何时变了形状。
灯罩裂开，像一朵花在缓缓打开。
里面不是灯芯。
是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