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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沈砚坐在县衙书房的案前,手里拿着昨日药铺的登记簿。

他翻到最后一行,“李石头,风寒发热,银翘散两剂,已退烧”,笔迹还是苏青芜的。

他盯着这行字看了几秒,提笔在新纸上写下今日要办的第一件事:药铺药材告急,须即刻补给。

写完他就起身,直奔东院。

惠民药铺的小院门开着,苏青芜正蹲在药柜前,一格一格地清点。

空的抽屉被拉出来摆在地上,她伸手进去摸了摸最角落的位置,什么也没捞着,眉头皱得更紧。

“昨天十七个发热的,都用了银翘散。”她抬头看见沈砚进来,声音有点沉,“连根带须全用光了。再两天,灶上连渣都熬不出来。”

沈砚点头:“你列个单子,急需哪些?我调人跟你进山采。”

苏青芜站起身,拍了拍手:“金银花、黄芩、连翘、艾叶……还有三七,摔伤的汉子还在用。但南坡地势险,草里混着钩吻和乌头,认错了能要人命。”

“那就你带队。”沈砚语气没半点犹豫,“我让衙役听你指挥。你说采什么就采什么,怎么采就怎么采。谁敢乱来,回来扣他三天口粮。”

苏青芜抿了下嘴,没再反对。

沈砚转身就走,直奔后院操练场。

五名轮休的衙役正靠墙站着,有人打哈欠,有人抓痒。见县令大步走来,赶紧站直。

“今天不练刀,也不巡街。”沈砚站在他们面前,“去南坡采药。苏大夫带队,你们跟着,保护她安全,听她命令。”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咱们是抓贼的,不是挖草根的……”

沈砚耳朵尖,立刻扫过去:“从今天起,护百姓性命也是差事。苏大夫要是被蛇咬了,或者哪个蠢货误采毒草害了人,你们谁都跑不了。明白吗?”

五人齐声应:“明白!”

沈砚又单独叫出领头的衙役王五:“你是老差役,脑子活。她若说‘这株不能采’,你就记清楚长什么样,回来画下来,贴在公告栏。以后村民自己上山,也能少出事。”

王五点头:“大人放心,我盯死每一个动作。”

队伍整好,苏青芜背着药篓走在前头,衙役们一人拿刀开路,两人拎竹筐,两人殿后。沈砚送他们到县衙门口,只说了一句:“日落前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山路刚开始还好走,越往上越陡。南坡背阴处还有湿泥,一脚踩下去能陷半寸。苏青芜走得稳,每到岔路口就停下等后面跟上。

“这边。”她指向一处向阳的缓坡,“金银花开得早,现在正是时候。”

两名衙役上前,用刀劈开杂草。苏青芜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叶片:“看,藤蔓缠树,花成对开,白色转金黄,这才是真货。旁边那丛叶子更宽、花偏绿的,别碰,那是雷公藤,沾了皮肤都肿。”

衙役们围过来,王五掏出随身小刀,在竹片上刻下形状。

“记住了?”苏青芜问。

“记住了!”几人齐声答。

一行人分组行动。两人专负责清理路径,三人跟着苏青芜采摘。她每采一株都先验一遍,确认无误才放进筐里。

快到中午时,天色忽然暗下来。远处滚过闷雷,风猛地卷起落叶。

“要下雨。”苏青芜抬头看了看天,“雨后山路更滑,我们得赶在大雨前采够量。”

她带着人加快脚步,集中往南坡中段移动。“那边阳光足,艾叶长得密,趁现在采。”

雨水来得快。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时,他们刚躲进半山腰一座破亭子。屋顶漏得厉害,众人挤在角落,衣服全湿了。

“等雨停。”苏青芜靠着柱子,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里面是干粮,“先吃点东西,保存体力。”

王五抹了把脸上的水:“苏大夫,您说这雨要下多久?”

“最多半个时辰。”她听着雨声,“夏天的雨,来得猛,去得也快。”

果然,不到一炷香时间,雨势渐小,天边透出光。

“走!”苏青芜起身,“趁地面还没全烂,抓紧最后机会。”

众人冒雨出发。这次目标明确,专挑向阳坡面。苏青芜亲自示范如何快速辨识、如何连根带土挖出,避免损伤药性。

傍晚时分,队伍回到县衙。五只大竹筐堆得冒尖,金银花还带着露水,艾叶散发出浓烈气味。

苏青芜当着沈砚的面一一清点,确认无误,轻声说:“够用十天了。”

沈砚看着满筐的草药,又看看五个浑身泥水的衙役,转身对厨子喊:“熬姜汤,每人两大碗,加红糖。”

当晚,他在县衙日志上写下一条新规:

自今日起,遇药荒或疫病,衙役轮班协采药材,列为常备应急之务。

写完他吹灭灯,走出书房。

药铺那边还亮着灯。苏青芜在灶台前煎第一锅新采的金银花,火光映着她的侧脸。她低头搅药,袖口滑了一下,露出手腕一道旧疤。

沈砚没多看,转身回房。

第二天清晨,林阿禾抱着账本走进县衙,刚放下包袱,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他出门一看,几个村民正围着药铺门口的新告示看。

木板上贴着几张粗糙的图画,下面写着字:

此为钩吻,剧毒,误食必死。

此为雷公藤,接触生疮。

此为正品金银花,可入药。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采药有风险,认准官府图样,勿自行乱挖。

一个老农指着图,对身边年轻人说:“原来这个是毒的!前年我差点挖回去煮汤……”

林阿禾站在人群外,看着那几张图,又抬头望向县衙方向。

沈砚正坐在书房案前,提笔批阅文书。

他翻过一页,发现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苏青芜的字:

今日可试晒第一批金银花,三日后能入柜。

他看完,把纸条收进袖袋,继续写字。

毛笔尖蘸了墨,刚落下,门外传来脚步声。

“大人!”王五的声音有些急,“西坪村来了人,说昨夜有人上山找草药,结果手肿得像馒头,现在疼得直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