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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纲端坐御座,太子萧大器立于他的身侧,两人的目光落在阶下的王僧辩身上。

王僧辩处在台下,此刻的他有些紧张此刻的场景与前几日的大排宴宴有明显是相反的。

萧纲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审慎:“王将军久历戎行,才干声名,朕亦有耳闻。只是荆州乃西南重镇,局势复杂,你又素来在湘东王帐下效力,此番委以重任,朕心中难免有几分考量。”

王僧辩起初也怀疑过,再没有回到建康以前,他预想的是,朝廷应该会留他与荆州甲士留在君前效命,绝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没想到,从前几日的册封来看,朝廷这是要让自己回去荆州啊,但是现在的场景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其实王僧辩的去留问题萧大器与蔡景历很久以前就讨论过,萧大器起初与萧纲是差不多的想法,即便拉拢不过来,索性扣在建康,也算断了萧绎一臂。

然而蔡景历却给了萧大器不一样的看法,即便萧纲以皇帝之命,将王僧辩和那一万将士强留身边,终究是无用之功。

这些将士久居荆州,根脉、心念皆系于彼处,王僧辩更是湘东王一手提拔的旧部,强行滞留在此,他们未必能真心为朝廷效力,

反倒可能因思归之心涣散军纪、扰动军心,引发军中震荡。更甚者,这般强留之举,必会彻底触怒湘东王,让他愈发疑忌中枢对其心存提防。

徒增藩王与朝廷的嫌隙,激化本就微妙的矛盾,实为得不偿失。

倒不如顺水推舟,放他们返回荆州,如此一来,既可免了军中不稳的隐患,又能让湘东王对王僧辩多生猜忌。

毕竟王僧辩已受朝廷亲封,此番归返,难免让手握重兵的湘东王对其心存芥蒂,不敢全然信任。

更重要的是,王僧辩身在荆州,便能借其耳目,将湘东王的一举一动、一兵一卒的调度尽数探知,暗中传回朝廷。

这般处置,既解了眼前的困局,又能不动声色布下暗棋,实为一举两得的万全之策。

所以萧大器便将其中利害关系,告知给了萧纲,萧纲也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所以今天晚上是对王僧辩最后的试探。

站在一旁的萧大器上前半步,拱手躬身道:“父皇,王将军沉稳持重,且熟悉荆州军政民情。昔年随湘东王镇守荆南,平蛮乱、安流民,功绩昭然。

如今西南边境需得可靠之人镇抚,王将军正是合适之选。儿臣与他有过数面之谈,观其言行,绝非趋炎附之辈,可堪大用。”

萧纲微微颔首,视线仍未离开王僧辩,缓声道:“太子既如此说,想必是看准了人。只是湘东王在荆州经营这些年,手握重兵,行事渐渐有些失了分寸。

朝廷的诏令,他有时会打些折扣;地方的赋税粮草,也常以‘备边’为由截留;甚至私下广蓄私兵、招揽亡命之徒,种种举动,实在让人难以安心啊。”

王僧辩深深躬身,语气恭谨却不失坚定:“陛下明鉴。湘东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感念在心。只是臣身为大梁将士,深知江山社稷为重,私恩终究不能凌驾于国事之上。

荆州地处要冲,外有强敌窥伺,内需安抚民心,臣此去,只求能为朝廷守好这一方疆土,绝不敢因私废公,更不会对地方上的越矩之举视而不见。”

萧纲语气稍缓,叹了一口气“朕信你有这份心。只是朕也知晓,你身处其间,难处必然不少。湘东王萧绎对你有知遇之恩,且又是皇室宗亲,

你既要顾及体面,又要守住朝廷的规制,怕是进退两难,日后军需调度、兵力部署,他若以‘上司’身份干预,你当如何自处?”

王僧辩抬眸,目光恳切:“陛下放心。臣在荆州多年,深知其中分寸。对湘东王,臣自当恭谨有礼,凡事必先请示;

但关乎朝廷法度、疆土安稳之事,臣必会据理力争,绝不敢含糊。即便他有所掣肘,臣也会设法周旋,确保四郡军政事务不偏离朝廷规制,更不会让那些越矩之举蔓延开来。”

萧大器一旁补充道:“父皇,王将军所言极是。他能在湘东王帐下保持本心,不随波逐流,便可知其品性。

如今朝廷最需的,便是能在荆南稳住局面、又能辨明是非的人。王将军既熟悉当地情况,又能秉持公心,正是能担此任的不二人选。儿臣愿以太子之位担保,他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许。”

萧纲沉默片刻,缓缓起身,走到案前拿起一份早已拟好的诏敕,递向王僧辩:“既然太子力保,朕便信你一次。明日便可以启程回荆州了。”

王僧辩双手接过诏敕,高高举过头顶,声音恭敬:“臣谢陛下隆恩!臣定当竭尽所能,镇抚荆南,不负陛下与太子殿下的信任。”

萧纲看着他,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你此去,首要之事是安抚四郡军民,整饬边防,莫让蛮寇有机可乘,也莫让流民再生事端。但更要留意的,是湘东王的动向,他那些越矩的行径,你需暗中体察,但凡有进一步的动作,或是有什么不寻常的谋划,务必及时密奏朝廷。朕并非要你刻意针对,只是他如今权势日盛,行事越发肆无忌惮,朝廷不得不早做提防。”

王僧辩心中了然,躬身应道:“臣明白陛下的深意。湘东王近年的种种举动,确实有失藩王本分,臣此去,定会细心留意,但凡他有任何逾越规制的行为,或是涉及大局的异动,必第一时间密奏朝廷,绝不敢有半分隐瞒。

臣虽受湘东王提携,但此生唯有一愿,便是护得大梁江山稳固,百姓安居,绝不容许任何人因私心而动摇国本。”

“好一句‘绝不容许动摇国本’。”萧纲颔首赞许,

“朕要的,便是你这份心。你记住,你是大梁的将军,是朝廷任命的镇南将军,而非某一人的私臣。无论身处何地,都要以国事为先,辨明忠奸,守住本心,便不会行差踏错。”

萧大器也上前叮嘱道:“王将军,父皇对你寄予厚望,荆州之事,便托付给你了。此去任上,凡事多加谨慎,既要稳住局面,也要保重自身。

若湘东王对你有所猜忌、加以刁难,你尽管密奏,朝廷必会为你做主。”

王僧辩转向萧大器,拱手谢道:“多谢太子殿下关怀与保荐。臣此去,定当谨言慎行,不负陛下与太子的重托。无论荆南局势如何变幻,臣的心,始终向着朝廷,向着大梁,绝不敢有半分偏移。”

萧纲抬手示意他起身,语气缓和下来:“去吧。明日一早,领了兵符便启程。沿途务必低调行事,安抚好随行将士。到了荆州,先交割印信,稳住人心,再慢慢打理诸事。朕等着你的好消息,也盼着荆州能早日恢复安稳,不再让朝廷忧心。”

“臣遵旨!”

王僧辩再次躬身行礼,双手捧着诏敕,缓缓退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