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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边无际的、沉重的黑暗。

然后,是疼痛。

第一波袭来的,是头颅深处炸裂般的剧痛,像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搅动脑髓,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模糊的、痛苦的呻吟。眼皮重若千斤,每一次试图睁开的努力,都牵扯着太阳穴一阵阵钝痛。

紧接着,是身体上的感觉。一种陌生的、被撕裂般的尖锐疼痛,从身体最隐秘、最脆弱的地方弥漫开来,伴随着全身骨骼像是被拆散重组后的酸痛。她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想保护自己,却发现自己几乎动弹不得,四肢百骸都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沉重。

她这是在哪儿?怎么了?

意识像沉入海底的碎片,艰难地向上漂浮。她费力地、一点点地掀开眼皮。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只有昏暗的光线映入眼帘,是天快亮了吗?还是天刚黑?

她眨了眨眼,努力适应着光线,视线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那片因为渗水而形成的、形状不规则的污渍……是她的房间。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这个认知带来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虚假的安全感。但下一秒,更多的感官信息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瞬间淹没。

嗅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那股熟悉的、属于沈寒川的古龙水混合着烟草的味道,此刻变得异常浓稠,几乎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像一张无形的、肮脏的网,将她牢牢罩住。但比这更刺鼻的,是另一种……陌生的、带着些许腥气的体味,同样来自于身边。

触觉。她感到身上凉飕飕的。她低头,视线艰难地向下移动。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被揉搓得皱巴巴的、自己的棉质睡裙,领口歪斜,一边的肩带滑落到了胳膊肘。睡裙的下摆卷到了大腿根部,露出苍白皮肤上几道刺眼的、已经微微发紫的指痕。而她的双腿,正以一种极不自然的、酸软无力的姿势摊开着。

视觉。她的目光凝固在了身下的床单上。

在那片熟悉的、洗得发白的淡蓝色格子床单上,在她双腿之间位置,赫然有一片已经变成暗红褐色的、不规则的血迹。那颜色刺眼得如同地狱的烙印,狠狠地灼伤了她的视网膜。

轰——!!!

仿佛一个无声的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所有的疼痛、所有的气味、所有不对劲的感觉,在这一刻,被这片血迹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她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的恐怖事实!

她猛地扭头,看向床的另一侧。

沈寒川就躺在她身边!

他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发出沉重而满足的鼾声。他那张瘦长的脸上,带着宿醉般的潮红,嘴角甚至微微上扬,勾着一抹在睡梦中都未曾消散的、令人极度恶心的、餍足的笑容。金丝边眼镜被随意地扔在床头柜上。他的一条胳膊,还大大咧咧地搭在原本属于她的枕头上,距离她的头发只有几厘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沈清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呼吸在瞬间停止。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顺着四肢百骸迅速退去,留下彻骨的冰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杂乱无章地撞击着,却输送不出一丝暖意,只有无尽的寒冷和麻木。

她不是睡着了。她是被……

是那杯果汁!是母亲异常的热情!是沈寒川那贪婪的目光!是那个紧闭的房门!是那片沉重的、不正常的睡意!

所有被忽略的细节,所有隐隐的不安,所有被她用“想多了”压下的疑虑,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将她最后的侥幸和希望切割得支离破碎。

她没有动,也没有叫。巨大的震惊和滔天的屈辱像海啸般席卷了她,瞬间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和思考能力。她只是僵硬地躺在那里,眼睛瞪得极大,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那片污渍,仿佛那是什么能吸收一切痛苦的深渊。

世界消失了。声音消失了。只剩下那片暗红色的血迹在眼前无限放大,像一张狞笑的鬼脸,嘲笑着她的天真,她的信任,她的……一切。

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只有一种灵魂出窍般的悬浮感,冰冷而麻木。她像一个被玩坏后丢弃的破布娃娃,躺在自己曾经以为最安全的巢穴里,而身边,就躺着那个将她拖入地狱的恶魔。

空气中,那股混合着古龙水、烟草和陌生体味的恶心气味,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腔,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最肮脏、最残酷的事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侧过头,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这干呕的动作,轻微地惊动了她身边的人。

沈寒川的鼾声停顿了一下,咂了咂嘴,含糊地咕哝了一句什么,搭在枕头上的手臂动了一下,似乎想往她这边揽。

就是这个微小的动作,像是一根点燃的火柴,丢进了浸满汽油的荒原。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沈清莲的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无法言说的屈辱和彻底的崩溃,尖锐地划破了黎明死寂的空气!

她像被电击一样,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后背着地传来一阵闷痛,但她毫无知觉。

“吵什么吵!大清早的!” 沈寒川被彻底惊醒了,不耐烦地嘟囔着,皱着眉头睁开眼,看到缩在墙角、浑身发抖、用被子死死裹住自己、眼神空洞如同死物的沈清莲,他脸上闪过一丝被打扰清梦的恼怒,但随即,那恼怒又变成了一种混杂着餍足和轻蔑的神情。

“啧,醒了?” 他慢悠悠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毫不避讳地裸露着上身,目光在沈清莲惨白的脸上和裸露在外的、带着淤青的小腿上扫过,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发指的平静,“醒了就安静点。女孩子家,大惊小怪的像什么样子。”

沈清莲死死地咬着下唇,已经咬出了血痕,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她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用那双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睛,死死地、空洞地瞪着眼前这个恶魔。世界,在她眼前,已经彻底崩塌,碎裂成粉末,再也拼凑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