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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站立的路 > 第149章 致命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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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维固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神色凝重地追问:“明清啊,这件事怎么又成了考验于书记政治智慧的时候?”

华明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噙着一抹深意:“薛部长,我猜于书记此刻多半正在琢磨那批影像资料的处置吧?毕竟这盖子还没彻底掀开,他心里怕是打着两本账。”

他话锋一顿,条理分明地剖析:“一来,他或许想拿这些资料当筹码,跟相关人做笔交易,眼下手上的证据未必能让所有人彻底垮台,不如用这个换他们的退让,反而能巩固自己在常委会的掌控力;二来,他肯定顾虑琼花市委的脸面,这盖子一旦捅破,不仅是琼花市委蒙羞,说到底也是他于书记的威信受损。”

“你说得或许没错,于书记说不定还真有这两层考量。” 薛维固缓缓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神色愈发严肃。

“可薛部长,纸终究包不住火!” 华明清的语气陡然尖锐,像一把利刃戳破虚假的平静,“安海的乱局早就在省委挂了号,您真以为省委能坐视不管?这种牵扯甚广的烂事,琼花市委能瞒到什么时候?”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薛维固心上。他瞳孔骤缩,竟有些目瞪口呆,华明清的问题太尖锐了,尖锐到让他避无可避:省委迟早会知道真相,这是铁打的事实。

“那你觉得,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薛维固的声音里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他迫切想知道答案,又隐隐有些畏惧。

华明清眼神锐利如刀,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如果于书记真这么处理,那盖子揭开之日,就是他下台之时!”

“为什么?” 薛维固下意识追问。

“因为这是原则问题!” 华明清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把党纪国法当成交易的筹码,还有什么是他不敢拿来交换的?这跟杨四方之流的卑劣行径,又有什么本质区别?我不妨直言,省委恐怕早就摸清了底细,现在就是在等琼花市委的态度,你不处理他们,省委就会处理你。这是必然结果,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薛维固只觉得心头一震,华明清的话如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让他不得不直面这个残酷的现实:于新成的如意算盘,其实是在刀尖上跳舞。

紧接着,华明清抛出的话更让他心惊肉跳:“我来安海之前,省委、省府就有人特意提点我,安海的乱局,根子多半在琼花市委的纵容上。让我到了安海后,跟琼花市委打交道时务必慎之又慎,真要是出了岔子,大可直接向省委汇报。”

薛维固彻底被震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华明清的话里藏着两层沉甸甸的深意:一是琼花市委在省委心中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信任危机,正悬在风口浪尖上;二是华明清在省里绝非无根之木,背后定然有人撑腰。他暗忖,于新成在这两起事件中的处理确实失分不少,但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关键就看于新成接下来能不能抓住最后的机会。

薛维固沉默了许久,艰难消化着这些震撼性的信息,最终沉声道:“明清啊,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那薛部长您安歇,我明天一早过来陪您吃早饭。” 华明清起身告辞,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说的不是足以颠覆琼花政坛的话。

他今晚之所以说得如此直白,并非一时冲动。经过几次列席琼花市委常委会,华明清对当地的权力格局已然摸清,也大致锁定了与杨四方同流合污的那一拨人。他不希望这些蛀虫继续掌权,更不希望于新成、薛维固因为决策失误栽跟头,毕竟他们若是出事,自己在琼花市的处境也会变得举步维艰。即便对两人之前的表现不甚满意,他还是选择把话挑明,算是尽到最后的提醒义务。

送走华明清,薛维固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有必要给于新成提个醒。此前于新成曾就影像资料的处理征求过他的意见,当时他顾虑重重没敢明确表态,如今听了华明清的分析,他意识到不能再含糊其辞了。

深夜的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于新成很快接起,声音带着一丝刚被吵醒的沙哑:“维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于书记,我今晚跟华明清聊了很久,谈得还算深入,也聊到了眼下发生的事,还有可能要发生的事。” 薛维固开门见山,没有多余的寒暄。

“哦?具体聊了什么?” 于新成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睡意瞬间消散。

“关于那批影像资料,还有您的处理思路,华明清全都猜到了。” 薛维固直言不讳,“他说您一是顾虑琼花市委的声誉,二是想拿资料做交易,换某些人的退让。您知道他怎么评价这种做法吗?”

电话那头的于新成瞬间沉默了,薛维固能清晰地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他说,要是您真这么做,跟杨四方之流有什么区别?这是毫无原则底线,把党纪国法当交易品,今天能拿这个换利益,明天还有什么不能拿来交易的?”

这句话精准戳中了于新成的痛处,电话那头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薛维固都以为电话断了。

“他还说了什么?” 于新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华明清还透露了两个关键消息。” 薛维固语气凝重,“第一,安海的纪委书记万嫩娇,是省委张书记的小儿媳。我特意问了他消息准不准,他说只能保证消息属实,来源不方便透露。第二,安海现在是省委、省府重点盯防的对象。他来之前,省里有人特意叮嘱他,安海的乱局根源在琼花市委,让他跟咱们打交道时务必留个心眼。”

这一次,于新成的沉默近乎死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于书记,您还在听吗?” 薛维固试探着问。

“在,你继续说。” 于新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于书记,我觉得咱们还有补救的机会。” 薛维固语气恳切,“第一,必须立刻把杨四方的影像资料上缴省纪委,同时向省委做专项汇报,这是原则问题,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第二,上次处理安海那两位常委组织闹事的事情,咱们太手软了,才让他们有恃无恐,导致这次化肥厂招投标被人无底线破坏。这明显是有干部涉黑!华明清说得对,咱们不可能永远运气好,这次能查到是对方准备不足,下次再出乱子,就是咱们琼花市委的责任,是纵容的结果!”

于新成在电话那头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接着说。”

“其实咱们不妨学学华明清的做法。” 薛维固分析道,“他把安海的所有问题都如实向咱们汇报,您能说他无能吗?恰恰相反,这是他的聪明之处,把包袱甩给琼花市委,让咱们替他承担所有压力,他反而能轻装上阵,专心搞经济。现在好了,咱们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华明清说得直白,省委就盯着咱们怎么处理,咱们不处理,省委就会对咱们动手。这就是他说的‘已经发生的事和将要发生的事’。”

“我明白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新成恍然大悟,语气终于恢复了几分镇定,“谢谢你的提醒。什么时候回来?”

“我明天吃过早饭就回琼花。”

“好,回来后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挂了电话,于新成再也无法入睡。华明清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竟敢如此直白地评判他的决策,甚至隐隐有 “教他做事” 的意味?看来自己之前确实小看了这个年轻人,只当他是个有冲劲的愣头青,却没想到他心思这么深,背景还这么硬。

他起身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重新梳理思路:向省委汇报影像资料的事不难,最多是挨顿批评,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个机会,争取到调整琼花班子的权力,反而能加强自己的掌控力。可上次处理安海常委闹事的事已经定了调,现在要推翻重来,在常委会上该怎么解释?这个得跟薛维固好好商量,实在不行就请省委查看会议记录,证明自己的原则立场没问题,只是部分人态度暧昧,才导致处理结果不痛不痒。

还有任卫国接手的案子,于新成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这案子就是块烫手山芋,查得轻了,找不到幕后主使,无法向省委和安海人民交代;查得重了,牵扯出太多人,又会引发更大的动荡。对方的目的性太明确,明显是刑事案件和政治事件叠加,时间紧迫,动作稍慢就会引来非议。他决定明天一早就给任卫国打电话,叮嘱他加大侦查力度,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破案。

想通这些,于新成才重新躺下,可辗转反侧许久,依旧难以入眠。

同一时间,安海市委常委郎卫东的住处也是一片愁云惨雾。他对着电话那头的肖若贵大吐苦水,语气满是不甘和焦虑:“肖书记,华明清这势头越来越盛,今天的任命一宣布,咱们更是彻底被动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急什么?” 肖若贵的声音依旧慢悠悠的,可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等市长人选定下来,说不定能给你们带来些助力。”

挂了电话,肖若贵眉头紧锁,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安海的局面变化太快,短短几个月就天翻地覆,再不加控制,恐怕就要彻底失控了。他立刻给背后的人发去求救信息,可迟迟没有收到回复。他心里清楚,省委不可能再往安海派有省委背景的主官,现在市委书记的位置已经被华明清占了,唯一能争夺的就是市长之位,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绝不能失手。

华明清回到住处,同样毫无睡意。他断定薛维固会把今晚的谈话内容全部汇报给于新成,从薛维固急于结束谈话、催促他休息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要立刻找人商量对策。可于新成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越界,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如果于新成是个心胸狭隘的人,自己这番 “好心提醒” 恐怕会引来反感,甚至给自己招来麻烦。

他琢磨着,明天早上和薛维固吃早饭时,得再交一次心,把自己的善意说透,免得被误会。

接着,他开始琢磨市长人选的问题。尚正中、何文晴、徐明洲三人各有优劣:尚正中城府深、办事雷厉风行,有足够的领导气质,就是性子太硬,难以驾驭;徐明洲憨厚踏实,执行力强,是个可靠的干将;何文晴灵活机敏,脑子转得快,善于变通。最佳组合应该是尚正中任市长,何文晴任常务副市长,徐明洲任常委副市长,三人互补,才能撑起安海的局面。

可吴伟德、孙琦宝该怎么安排?孙琦宝能力一般,还带着些奴性,原则性存疑,或许可以改任组织部部长,暂时调离核心权力圈;吴伟德这个人野心勃勃,手脚还不干净,迟早要出事,不如像杨四方一样直接调走,省得留在安海添麻烦。至于郎卫东、黄荣、寒冬来等人,化肥厂事件中或多或少都有他们的影子,可要说他们是主谋,又缺乏确凿证据。任卫国接手案子后一直没有反馈,这让他有些隐隐的不安。

脑海中像过电影一样回放着近期的种种,华明清疲惫感渐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可睡眠质量极差,稍有动静就会惊醒,梦里全是错综复杂的权力博弈和案件细节。

第二天清晨六点半,华明清准时出现在市府招待所。他先去查看了早餐安排,荤素搭配、粥粉面齐全,还算丰盛,便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等候。没过多久,薛维固就下来了,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薛部长,昨晚睡得还好吗?” 华明清热情地迎上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还行。” 薛维固勉强笑了笑,神色难掩疲惫,声音也有些沙哑。

华明清哈哈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该不会是跟我聊得太投入,脑子停不下来,影响了睡眠吧?那我可就罪过了。”

薛维固盯着他看了一眼,心里暗道:可不就是因为你才没睡好?嘴上却只能说道:“明清,你多心了。”

两人并肩走进餐厅,边吃边聊。华明清放下筷子,语气诚恳得不带一丝杂质:“薛部长,我这人说话直,有时候冲了点,难免得罪人,好心未必能被理解。这也是我昨晚没睡好的原因。说实话,我对您和于书记都很敬重,也真心把你们当成在琼花市委的靠山。我真担心你们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因为一些细节考虑不周而出事,你们任何一个人出问题,对我来说都是不小的损失。所以昨晚我才把话说得那么透,可能有些越界了,还请您在于书记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帮我解释解释我的良苦用心。”

薛维固看着他坦诚的眼神,心中的那点芥蒂瞬间消散,忍不住笑了:“明清,你太小看我们的肚量了。至少我能肯定,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是善意的提醒,没有半分恶意。”

“唉,我就是这毛病,心里藏不住事,嘴上也没把门的。” 华明清自嘲地笑了笑,“昨晚在您面前,算是彻底放开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顾及太多。”

“你的善意,我会如实转达给于书记的。” 薛维固点点头,语气真诚,“你放心,于书记也是明事理的人,不会误会你的。”

“那就拜托薛部长了!” 华明清心中的石头落了一半,端起面前的豆浆,敬了薛维固一杯。

早餐在融洽的氛围中结束,薛维固起身准备返回琼花,而安海的棋局,也即将在省委的注视下,迎来新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