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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光阴倏忽而过,荣国府内没了前几日剑拔弩张的滞涩,却被新旧交替的忙碌裹挟。

荣禧堂前院廊下,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映得几案上的鎏金摆件熠熠生辉。

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正小心翼翼地搬着一架梨花木大柜,柜角裹着厚厚的棉垫,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磕着碰着这堂里传了几代的老物件。

平儿站在廊下,手里捏着一张器物清单,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丫鬟仆妇归置东西。

她穿着一身簇新的水红绫袄,眉眼间藏着难掩的轻快 。

贾琏夫妻盼了这么多年,总算如愿搬进了荣禧堂。

往后她这个大丫鬟,腰杆也能挺得更直了。

“把那对青花瓷瓶摆到东墙的博古架上,小心点,别摔了!”

“被褥都铺到里间的拔步床上,记得用熏笼熏过再铺!”

后院厢房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贾政一家早已收拾停当,丫鬟仆妇们拎着沉甸甸的包袱,捧着精致的妆奁,正络绎不绝地往贾母居住的荣庆堂那边挪动。

王夫人扶着贴身丫鬟金钏儿的手,慢步走出房门。

她穿着一身素色锦裙,神色看着平静,目光扫过 “荣禧堂” 那块烫金匾额时,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

“住了这些年,忽然搬走,倒有些舍不得。”

王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

金钏儿最懂她的心思,忙笑着打圆场:“太太说的是。可搬到荣庆堂旁边住,晨昏定省也方便,能时时陪着老太太,倒是件美事呢。再说,那院子宽敞明亮,不比这里差的。”

王夫人听完,心里没有一丝缓和,指尖暗暗攥紧了手中的丝帕,帕子的边角都被捏得发皱。

她哪里是舍不得这院子,她舍不得的是荣禧堂背后的权力,是掌家理事的尊荣!

如今被贾琏夫妻赶了出来,往后在府里,还有她们二房的立足之地吗?

宝玉的前程,又该如何是好?

满心的不甘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却只能强压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走吧。”

王夫人淡淡说了一句,转身朝着荣庆堂的方向走去,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与前院的忙碌不同,贾赦的书房里透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窗棂紧闭,只留了一道缝隙,让些许日光漏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贾赦斜倚在铺着虎皮褥子的太师椅上,手里捏着半盏早已凉透的清茶,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面前站着心腹小厮兴儿,正躬身回话。

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回老爷,前几日按您的吩咐,私下里问了府里的几个老大夫,他们都说凤奶奶身子弱,胎像本就不稳,流产是意外。”

“可奴婢总觉得不对劲,又去查了当年伺候凤奶奶的丫鬟,大多要么嫁了人,要么被二太太打发出去了,只剩一个叫春桃的,如今在柴房当差,做些粗活。”

“带进来。”

贾赦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些日子,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

先是二房占着荣禧堂不放,如今又想起儿媳接连失子,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若真是人为,这口气他断断咽不下!

不多时,一个衣衫陈旧、面带怯懦的丫鬟被领了进来,正是春桃。

她头发枯黄,脸上带着几分菜色。

一进书房,看到贾赦威严的神色,腿肚子就忍不住打颤。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老爷饶命,奴婢……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老爷饶了奴婢吧!”

贾赦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春桃,语气冰冷:“当年王熙凤怀头胎时,你是她房里的三等丫鬟,每日负责端药送水,你敢说什么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老实交代,我便饶你一命,还能给你些银子,让你出去寻个好人家。若敢隐瞒半句,直接拖出去发卖到青楼,让你一辈子不得翻身!”

春桃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犹豫了半晌,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嘴唇嗫嚅着,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老爷,当年…… 当年凤奶奶的药,确实有问题。”

“你说清楚!”

贾赦猛地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有一回,奴婢去药房给凤奶奶取安胎药,撞见二太太身边的周瑞家的,偷偷塞给煎药的张妈一个纸包,还低声叮嘱张妈,务必把纸包里的东西掺在凤奶奶的安胎药里,每日都要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奴婢当时吓得不敢作声,后来才隐约听到周瑞家的跟张妈说,这是二太太交代的,不能让凤奶奶生下嫡子,否则将来琏二爷更得听凤奶奶的,二房就没活路了。”

贾赦心头一震,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了一地:“周瑞家的?王夫人?!”

他虽早有猜测,可真听到这话,还是怒上心头,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隆儿!”

贾赦高声喊道。

一个身材高大的小斯连忙跑了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去把张妈找来!我要亲自问问她!” 贾赦怒声道。

可兴儿跟着隆儿出去查了半晌。

回来时却是面色凝重,躬身回禀:“老爷,不好了。张妈三年前就病逝了,她家里人也早就搬离了京城,去了南方,如今根本找不到了。”

线索就这么断了?贾赦的脸色更沉了。

春桃的话没有旁证,根本站不住脚,就算闹到贾母面前,王夫人也未必会承认。

他思忖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声道:“王夫人身边的丫鬟,金钏儿、玉钏儿,都是她的心腹,想来定是知情的。赖大,你去想个办法,探探金钏儿的口风,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是,老爷。”

隆儿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