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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局在齐理悲愤的嚎叫声中草草收场。

熬了大半宿的几人,精力透支,东倒西歪地各自找地方瘫下了。

齐理四仰八叉霸占了沙发,聂淮找了张单人椅靠着闭目养神,施屿则抱着胳膊靠在窗边,像尊冷峻的雕塑,眼神却有意无意扫过准备离开的周燃。

周燃刚拿起外套,聂淮就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对着阳台方向极轻微地抬了抬下巴:聊聊?

周燃动作顿住,看了看聂淮,又瞥了眼窗边存在感极强的施屿,眉头微微动了一下,随即耸耸肩,放下外套,跟着聂淮走向通往小阳台的玻璃门。

推开阳台门,冰冷的空气瞬间涌来。

施屿已经坐在阳台唯一一张小藤椅上了,姿势依旧挺拔冷硬。

而让周燃脚步顿住的是——

唐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到阳台来了,大概是觉得屋里太吵?

此刻他整个人蜷缩着,脑袋毫无防备地枕在施屿的大腿上,睡得正沉,呼吸均匀绵长。

一件厚厚的毯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半张脸,在微光下显得安静又脆弱。

施屿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藤椅扶手上,另一只手正把滑落的毯子角仔细地掖回唐珏颈窝,动作是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轻柔。

听到推门声,施屿抬眼,视线直直刺向周燃,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警告,手指却下意识地在毯子上又按了一下,确保唐珏没被吵醒。

聂淮像是没看到这略显诡异的“好大爹带儿图”,径直走到施屿旁边的另一张矮凳坐下,指了指对面空着的唯一一张小马扎:

“坐。”

周燃压下心头的疑惑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依言坐下。

小小的阳台顿时被三个气场各异的男生占据,气氛微妙地凝滞。

唐珏均匀的呼吸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聂淮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周燃,我们开门见山。唐珏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子,我们比你清楚。”

施屿没说话,只是盯着周燃,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风险等级。

周燃靠在冰冷的阳台栏杆上,双手插在兜里,迎着两人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平静:“所以?”

“他心思重,看着硬,里面软得一塌糊涂。” 聂淮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这几年,家里的事,环境变来变去,他把自己裹得更紧了。能让他主动的人,你是第一个。”

施屿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目光扫过腿上熟睡的唐珏,又回到周燃脸上:“所以,周燃,” 他第一次开口,声音低沉冰冷,“你图什么?”

问题直白毫不掩饰。

周燃的目光在施屿脸上停顿片刻,又落到唐珏沉睡的、毫无防备的脸上。

风吹动他额前柔软的碎发。

周燃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图什么?”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清晰。他没有立刻回答施屿,反而看向聂淮,眼神里带着点自嘲和坦诚,“聂淮,你观察力强。你看我像是图他什么?”

聂淮没说话。

周燃轻轻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似乎让他更清醒了些。

他的视线再次落回唐珏身上,声音放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图他口是心非,明明想靠近又硬要装不在意。”

“图他笨手笨脚,做实验差点把硫酸倒自己手上。”

“图他感冒了还嘴硬说不冷,结果缩在图书馆角落里打喷嚏。”

“图他……明明怕得要死,还非要装出一副能搞定一切的样子。”

周燃顿了顿,目光扫过施屿紧绷的下颌线和聂淮探究的眼神,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图他……亲完人转身就跑,连个解释都没有。”

这话一出,施屿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冷,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猛地收紧。

聂淮的眉头也微微蹙起。

“至于别的?” 周燃摊了摊手,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坦然,“聂淮,你既然查过我,应该知道我家什么情况。钱?权?人脉?你觉得我需要图唐珏这些?还是你觉得,” 他目光转向施屿,带着点针锋相对的意味,“我图他这个人,是别有用心?”

阳台陷入一片沉寂,只有远处隐约的车流声和唐珏均匀的呼吸。

施屿冰冷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但紧绷的身体似乎略微放松了一丝。

聂淮的目光在周燃坦然的脸上停留了很久。

最终,聂淮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动机,暂时存疑。”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唐珏熟睡的脸上,声音放得更轻,“但周燃,记住你今天的话。”

施屿没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看着腿上沉睡的人,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拂过唐珏露在毯子外的一缕头发。

周燃看着眼前这无声的画面,又看看聂淮镜片后深不见底的目光。

他靠在冰冷的栏杆上,没有辩解,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腿上的人似乎被他们的低语惊扰,无意识地往施屿怀里更深地拱了拱,模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像是梦呓,又像是一个名字的尾音。

“周……燃……”

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阳台凝滞的空气里。

施屿掖毯子的手僵在半空。

聂淮的动作顿住。

周燃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三人目光无声地交汇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