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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珏蔫头耷脑地从浴室晃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扑通一声砸进大床里,顺手又把被子扯起来蒙住脸。

周燃擦着头发出来,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被子里那团安安静静,一点声儿没有,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掀开自己那边的被子躺下,伸手去够床头柜的开关。

“啪嗒。”

灯刚灭,旁边那团被子就动了。

唐珏跟装了弹簧似的,窸窸窣窣就拱了过来,带着刚洗完澡的温热湿气,脑袋往周燃颈窝里蹭。

蹭还不算完,软乎乎的嘴唇紧接着就贴了上来,在周燃脸颊、下巴、甚至耳朵边上,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亲,又轻又快。

温热的、带着点薄荷味的呼吸喷在皮肤上,痒痒的。

周燃喉结很克制地滚了一下,忍住了把人直接掀翻按住的冲动,手臂一伸,穿过唐珏颈后,把人整个圈进怀里箍住,声音又低又沉,带着点警告和强行压下去的哑:

“睡觉。”

怀里的人终于老实了,脑袋在他肩窝里找了个舒服位置,蹭了蹭,不动了。

只有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规律地拂过颈侧的皮肤。

第二天唐珏醒过来,身边床铺已经空了,摸上去凉凉的。

他伸了个懒腰,骨头缝里都透着录制后的疲乏。

慢吞吞爬起来洗漱,随便抓了件宽松卫衣套上,头发也没心思打理,几缕蓝毛翘着。

摸出手机给小陈拨过去。

“喂,珏哥?”小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背景有点嘈杂,“我们在酒店楼下停车场等你呢,车打着火了。”

“嗯。”唐珏应了一声,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哑,一个字没多说,挂了电话。

出门。

电梯下行,金属壁映出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拉开车门坐进保姆车后座,皮革味混着淡淡的空气清新剂。

小陈从副驾扭过头,脸上带着点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珏哥……那个,昨天那期……我看了点片段……”他斟酌着词句,眼神在唐珏脸上扫,“你……还好吧?”

唐珏没吭声。

他头靠着冰凉的车窗玻璃,目光投向窗外。

酒店旋转门进进出出的人影,路边光秃秃的行道树,灰蒙蒙的天空……

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又遥远。

车窗上他侧脸的倒影,眼神是放空的,没什么焦点。

小陈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地转回身坐好。

车子汇入早高峰的车流。

唐珏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窗外的景物流动起来。

他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根本没听见刚才的问话。

只有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车里那阵沉默压得人难受。

隔了不知道多久,唐珏才闷闷地开口:“去工作室。”

“可是珏哥,”小陈从副驾扭过头,一脸为难,“林姐说让你今天好好休息,综艺刚录完,后面还有……”

“去工作室。”唐珏的声音不高,但语气没得商量。

小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叹了口气,冲司机摆摆手:“……听老板的,去工作室吧。”

车子掉了个头。后座再没一点声音,只有轮胎压过路面的沙沙声。

车刚在工作室楼下停稳,唐珏一把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就下去了,卫衣帽子兜着风,脚步快得像在躲什么。

前台小姐姐刚扬起笑脸,那句“唐老师早”还没出口,他人影已经掠过前台,风一样卷进了专属电梯间。

“砰!”

老板椅被他带得转了小半圈。

唐珏把自己摔进宽大的椅子里,身体陷进去,抬手重重地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睛紧紧闭着。

没等缓口气,办公室门就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接着推开。

林薇踩着高跟鞋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眉头拧着,一看他那副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唐珏!”林薇把文件往他宽大的办公桌上一拍,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录个综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昨晚几点睡的?眼睛都凹进去了!刘导那边素材我都看了,你最后那跳……”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着火,“我知道那主题是沉重,可你是演员!入戏出戏是基本功!你现在把自己陷进去算怎么回事?后面行程还要不要跑了?许星洲的出道预热方案还等着你拍板,下个月……”

林薇的话像连珠炮。

唐珏闭着眼靠在椅背里,手指还按在太阳穴上,没反驳,也没看她,只有眉头越锁越紧,唇线抿得死白。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在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透着一种无声的抗拒和深深的疲惫。

林薇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来气了,指尖点着桌面:“说话啊!唐珏!你……”

“笃笃笃。”

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打断了林薇的训斥。

办公室门被推开一条缝,许星洲那张青涩又带着点惶恐的脸探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林……林姐,珏哥……”许星洲声音小小的,像只受惊的兔子,“我……我看珏哥来了,就……就泡了茶……”

他端着托盘,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神怯怯地在明显气氛不对的两人之间逡巡。

唐珏眼皮动了动,慢慢掀开一条缝,露出的眼神带着浓重的倦意,声音有点哑:“进来吧。”

许星洲这才像得了赦令,低着头,小步挪进来,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把托盘小心地放在宽大的办公桌边缘,一杯推给林薇的方向,一杯轻轻放到唐珏面前,热气袅袅升起。

唐珏没看林薇,伸手端起了自己那杯,温热的杯壁熨帖着微凉的指尖。

他垂眼看着杯口氤氲的热气,声音没什么起伏,透着一股子挥不去的疲惫:“林姐……小许的事,你看着办就行。我有点累,你们……先出去吧。”

林薇的目光在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和那低垂的眼睫上停留了几秒,嘴唇动了动,像是还有一箩筐的话要砸出来。

但最终,她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把桌上那份文件一把抄起来,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在地板上,节奏又快又沉。

许星洲大气不敢出,赶紧跟上林薇。

走到门口,他顿了一下,回头飞快地看了唐珏一眼——

那个平时耀眼得像太阳的人,此刻陷在巨大的老板椅里,捧着茶杯,像一尊蒙了尘的漂亮雕塑。

许星洲心里一紧,动作放得更轻,小心翼翼地握住门把手,几乎是屏着呼吸,把厚重的门板一点点合拢。

“咔哒。”

一声极轻的锁舌啮合声。

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喧嚣的轮廓,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带,细小的尘埃在光束里无声地飞舞。

唐珏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茶杯的热气渐渐散了,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凉的杯壁,目光落在光带里那些漂浮的微粒上,像是沉入了某种无声的深海。

刚才林薇的训斥,许星洲的惶恐,都被那扇门隔绝在外。

只剩下他自己,和这满室的、沉甸甸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