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立刻让你的人滚!不然老子把他们腿全都打断,给你用麻袋装回去!”
“管好你的狗!”
“啪!”
傅作义直接挂断了电话。
上校军官放下话筒,脸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他转过身,对着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
“总司令有令。”
“把这帮保密局的废物,全部给我绑了!”
“带走!”
墙头上,金海看着秦处长和北平站站长那帮人。
像捆粽子一样被五花大绑地押上卡车,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他端起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任平生处长这一招敲山震虎,玩得可真他娘的漂亮。
这北平城的天,要变了。
毛人凤胸口剧烈起伏,一张脸涨成了酱紫色,眼睛里布满血丝,那模样像是要吃人。
他撑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电话里傅作义那不留半点情面的咆哮,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娘的!”
“一个丘八,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毛人凤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一个玻璃烟灰缸,就想往地上砸。
可手举到半空,又硬生生停住了。
他不能砸。
砸了,除了让他自己更难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郑耀先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他刚从津门过来,处理完马奎和吴敬中交接的烂摊子。
准备跟局座汇报一下工作,顺便晚上参加给他准备的接风宴。
谁知道刚进门,就撞上这么一出。
能让毛人凤气成这样,电话那头的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局座……”
郑耀先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您消消气。”
毛人凤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他,那眼神吓得郑耀先心里咯噔一下。
“消气?”
“我他娘的怎么消气!”
毛人凤指着北边的方向,破口大骂:“北平站那帮废物!饭桶!”
“老子给了他们那么多人,那么多枪,让他们去查个情报,他们倒好,直接把傅作义的部队给招来了!”
“枪都让人给缴了!人也让人给绑了!”
“我保密局的脸,都让他们给丢尽了!”
他骂得唾沫横飞,却绝口不提傅作义是怎么在电话里骂他的。
这种奇耻大辱,他怎么可能当着自己心腹手下的面说出来?
郑耀先一听,心里大概有了数。
保密局的人在北平被缴了械,动手的还是傅作义的人。
这事儿,大发了。
“局座,傅总司令那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郑耀先试探着问。
“误会?”
毛人凤冷哼。
“我的人收到情报,说京师监狱里藏着一个重要人物,想进去核实一下,这有什么问题?”
“他傅作义凭什么不让查?”
“那监狱是他家开的吗?!”
毛人凤越说越气,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郑耀先心里门儿清。
话是这么说,可在人家的地盘上,尤其是在北平那种地方。
不跟华北剿总打招呼就带着人荷枪实弹地去围人家的监狱。
这跟直接打傅作义的脸有什么区别?
傅作义那种人,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
你跟他好好说,什么都好商量。
你要是敢跟他来硬的,他能让你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北平站那帮人,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毛人凤骂了一阵,火气总算消下去一点,但脸色依旧难看至极。
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疲惫地揉着眉心。
他知道,光生气是没用的。
傅作义最后那句“管好你的狗”,虽然难听,但也是在给他指路。
这件事,必须他亲自去处理。
要是不去给他赔个礼,道个歉,让他把这口气顺下去。
以后保密局北平站,别说开展工作了,恐怕连大门都出不去。
想到这里,毛人凤心里更憋屈了。
他堂堂保密局局长,党国的心腹,现在却要低声下气地去给一个地方军阀赔罪。
这叫什么事儿!
“备车!”
毛人凤猛地一拍桌子,下了决心。
“去北平!”
他的秘书愣了一下:“局座,那晚上给您准备的接风宴……”
“吃个屁!”
毛人凤没好气地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取消!”
“所有行程全部取消!”
“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去北平!”
天津,惠中饭店。
最顶级的包厢里,一桌丰盛的酒菜已经备好,却迟迟没人动筷子。
任平生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品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身边坐着郑耀先和余则成。
这顿饭,本来是郑耀先做东,请他、余则成,还有刚到津门的毛人凤一起吃的。
结果倒好,主客直接放了他们鸽子。
“叮铃铃……”
包厢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任平生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拿起了听筒。
“处长,是我,金海。”
电话那头,传来金海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事情办妥了。”
“傅总司令的人真他娘的给力,一点没惯着他们,直接把保密局那帮孙子全给缴械了。”
“连那个新上任的北平站站长,一块儿给捆了,跟个大粽子似的。”
“现在全都拉到警备司令部大牢里去了,听说傅总司令发话了,没他的命令,谁也不准放!”
金海说得眉飞色舞,任平生听着,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但他还是有点意外。
“傅作义亲自下的令?”
“可不是嘛!”金海的声音更激动了。
“那场面您是没见着,一个上校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给毛人凤打电话,电话一通。”
“好家伙,里面传来一个人的咆哮声,隔着老远我都能听见!”
“后来我找人打听了,电话那头,就是傅总司令本人!”
“他把毛人凤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再敢动他的人,就把保密局的腿全打断,用麻袋装回去!”
任平生挑了挑眉。
这反应,比他预想的要激烈太多了。
他本来的计划,只是想借傅作义的手。
敲打一下北平站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让他们知道知道,北平城到底谁说了算。
没想到傅作义这么给面子,直接掀了桌子。
这老头儿,脾气够爆的。
“行,我知道了。”
任平生挂了电话,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他走回桌边,拿起酒瓶,给郑耀先和余则成的杯子都满上。
“来,别客气。”
“局座贵人事忙,来不了了。”
“这顿饭,咱们吃。”
他举起酒杯,看着两人。
“就当是……咱们的庆功宴了。”
郑耀先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这话。
再联想到刚刚毛人凤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和匆匆离去的背影,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
他端起酒杯,和任平生碰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
“六哥,你跟我说句实话。”
“局座这火急火燎地跑去北平,是不是你小子在背后点的火?”
任平生嘿嘿一笑,也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