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大郎临终前说过,他那兄弟武二会回来报仇。
干娘难道不怕?”
“哎哟!这关老身什么事?”
王婆一脸冤枉,指着潘金莲道:
“娘子可别忘了,你和西门大官人是你情我愿,与老身何干?
再说,一个过世之人说的话,何必当真?前些日子西门大官人不是说了吗?武二已被知县定罪,不日就要发配孟州,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干娘方才为何又对奴家说那番话?西门大官人对奴家一向是好的。”
潘金莲仍是不解。
“娘子真是糊涂!老身这么说,还不是替你着想?”
王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西门大官人身边难道只有你一个?说不准哪天就把你抛在脑后,你可得多长个心眼!
再说那武二只是发配孟州,又不是死罪,你能保证他日后不回来说事?”
“那干娘的意思,是让奴家去讨好外头那位客人,随他远去?”
潘金莲问道。
“哎哟!娘子总算明白老身的苦心了!”
王婆笑着点头:
“凭娘子这般容貌身段,这事十有**能成!再有老身从旁相助,必定水到渠成!
到时娘子随他远走,武二就算回来报仇,也寻不着人喽!”
“干娘说得虽好,可西门大官人那边也不是好惹的。
他若得知,这几位客人哪能轻易走脱?”
潘金莲仍有顾虑。
“要我说娘子还是没想明白!你没见那客人身边跟着的两个随从,像金刚一般?就西门庆手下那几个无赖,哪是人家的对手?”
王婆语重心长道:
“老身言尽于此,娘子自己掂量清楚。
可千万别错失良机,抱憾终身!”
潘金莲初见陆谦时已暗自动心,如今听王婆一番劝说,更是心旌摇曳,当下满脸感激道:
“如此,奴家多谢干娘!”
“娘子先别急着谢我!”
王婆摆了摆手,“若那位客人愿意带你走,还望你在客人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把老身一并带走才好!”
“干娘放心,奴家正想有个知心人在身边相伴,除了干娘还有谁更合适呢?”
潘金莲含笑点头。
王婆一听,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连忙端起两盘牛肉塞到潘金莲手中,催促道:
“快些去把酒菜摆好,接下来可全看娘子的本事了!”
潘金莲不再多言,端着牛肉便走了出去,轻步来到大寨主陆谦面前,柔声说道:“酒菜来了,客人请慢用。”
说话间,她放盘时故意脚下一滑,直直朝陆谦身上倒去。
这小娘子早就盘算好了,想借这个机会和陆寨主亲近一番。
陆谦正要伸手去扶,旁边的陈丽卿眼明手快,抬腿一踢,便把潘金莲踹得踉跄几步,离陆谦远了些。
只听丽卿娇声喝道:“我家夫君不爱拈花惹草,你也别动什么歪心思!再有下次,姑奶奶绝不轻饶!”
潘金莲心思被看穿,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一群人闹哄哄地涌进了瓜店。
这伙人多是泼皮无赖打扮,中间簇拥着一位头戴缨子帽、斜插金铃珑簪、项戴金井玉栏杆圈、身穿绿罗褶衣、手摇洒金川扇的公子哥。
不是别人,正是风流成性、先前在破庙设计捉拿二郎神武松和九纹龙史进的大官人西门庆。
“娘子!看见本大官人来了,还不快过来迎接,在那儿发什么呆?”
西门庆一进店,见到潘金莲愣在那儿,便嬉皮笑脸地喊道。
旁边的泼皮帮闲也跟着起哄叫嚷。
陆谦一行人却默不作声,依旧稳坐桌前,自顾喝酒吃肉,看都没看西门庆一眼。
见潘金莲仍站着不动,西门庆有些恼火:
“娘子!没听见本大官人说话吗?你还……你们是什么人?见了本大官人还不快滚?”
他话说到一半,见陆谦等人头也不抬,只顾吃喝,顿时脸色一沉,怒声斥责。
紧接着,西门庆手下那帮泼皮帮闲便一拥而上,把陆谦四人团团围住。
这时,西门大官人突然瞧见陆谦身旁的女飞卫陈丽卿,立刻浑身一颤,轻佻地问道:
“哎呀!世上竟有这般貌若天仙的美人儿?在下西门庆,不知这位娘子芳龄多少,该如何称呼?”
陈丽卿是何等人?除了在夫君陆谦面前稍显温柔,向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煞星!听西门庆出言轻薄,当即怒喝道:
“哼!姑奶奶是谁,跟你有何干系?再盯着看,小心你的招子!”
“哎呦!好个泼辣的小娘子,正合我意!……”
西门庆听了不但不恼,反而更加厚颜凑近。
正要再与陈丽卿纠缠几句,却听大寨主冷声一哼,道:
“你就是跟潘金莲合伙害死武大郎的西门庆?来得正好!我在这儿等你多时了!”
却说西门庆听到大寨主陆谦发问,冷笑一声,喊道:
“等我多时?你又是哪根葱?敢来编排本大官人,是嫌命太长了吗?”
“放肆!”
“腌臜东西,找死!”
西门庆言语狂妄,不等陆谦动怒,险道神郁保四与摄魂将军沙摩海已双双跳了出来,连声怒喝。
这两人一个附灵三国南蛮的兀突骨,一个附灵隋唐的丁彦平,皆是煞气冲天、杀人不眨眼之辈!
他们一发威,围观的泼皮帮闲个个心惊,纷纷后退。
一旁的潘金莲眼波流转,暗想:“王干娘说得果然没错!这位官人身边两位金刚似的猛将,绝非西门庆手下那些帮闲可比!”
陆谦大笑一声,摆手让郁保四二人稍安,朝西门庆道:
“你暗算擒了我兄弟,还敢问我是谁?莫不是平日嚣张惯了,以为这世上没人治得了你?”
西门庆在阳谷县横行多年,何曾怕过谁?听陆谦一说,立刻沉下脸来,指着他鼻子骂道:
“且不说我认不认识你兄弟,就算真抓了,你又能拿我怎样?”
话还没说完,女飞卫陈丽卿早已俏脸生寒,“啪”
地一拍桌子起身,指着西门庆娇叱:
“好个腌臜东西,果然猖狂!我家夫君肯与你说这么多,已是你的造化!你还敢在这儿大放厥词,简直找死!
今日姑奶奶就取你狗命,让你记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说罢,拔出背后青冈剑,纵身就要杀向西门庆。
“娘子且慢!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说不定只是误会一场!”
西门庆毕竟不是草包,虽心惊于对方气势,仍强自镇定,一边说着,一边朝一个机灵的帮闲使了个眼色。
那帮闲会意,转身冲出瓜店去搬救兵。
陆谦见状也不阻拦,只伸手拦住陈丽卿笑道:“此时扑天雕李应与铁棒栾廷玉也该到了,有劳夫人去外面发个火箭信号罢!”
说完,又回头对险道神郁保四吩咐:“你去守住瓜店大门,从此刻起,只准进、不准出!谁敢违抗,格杀勿论!”
陈丽卿和郁保四听了,都朝西门庆冷冷一笑,随即转身往店外走去。
西门庆此时已看出这四人之中,大寨主陆谦才是主事之人。
但他一时猜不透陆谦等人的来历,不敢贸然动手,只得又开口问道:
“这位好汉!在下也曾闯荡江湖,交游广阔!我与几位素不相识,若是有什么误会,还请好汉明示!……”
话还没说完,摄魂将军沙摩海便冷冷打断:“你这厮在阳谷县坐井观天,认识几个江湖人物?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谁?”
陆谦抬手拦住沙摩海,冷笑道:“我与你确实素不相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竟敢设计捉了我的两位兄弟!”
“不知好汉的兄弟是……”
西门庆心头升起不祥预感,却仍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我这两位兄弟,一个叫九纹龙史进,一个叫二郎神武松——西门大官人可还记得?”
陆谦说着,瞥了眼一旁惊惶不安的潘金莲,又冷笑道:
“我那武二兄弟,还有个嫡亲的哥哥,就在这阳谷县里……”
“什么?!”
西门庆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哪还顾得上套交情?他连退几步,朝那群泼皮帮闲厉声喝道:
“这几人是来寻仇的!都给我上,先拿下那个带头的,本大官人重重有赏!”
“上!快上!”
身后的泼皮帮闲齐声应和,喧嚷着蜂拥而上,直扑陆谦与沙摩海二人!
陆谦见状,只是冷笑,身形稳立不动,俨然不将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说时迟那时快,摄魂将军沙摩海已迎身冲上!他自受阴灵附体之后,出手不多,一旦出手却皆是要人性命的杀招!
那群泼皮哪里是这等煞星的对手?
不过片刻,瓜店之中除了陆谦与沙摩海,以及蜷缩在墙角的潘金莲,便只有西门庆一人还站着,其余人皆倒在地上,或死或伤,哀嚎不止。
“你们竟敢这般滥杀,就不怕官府拿人?现在退去,本大官人还可当作无事发生!若执迷不悟,阳谷县大牢里,少不了多你们几条人命!”
西门庆虽自恃会些武艺,又何曾见过沙摩海这般凶残的手段?直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往门口退,一边强作镇定地喝道。
“哈哈哈哈!”
陆谦闻言,仰天大笑:“我便是在这儿不走,那阳谷县令又岂敢派人来拿我?”
“嘿嘿!他如今自身难保,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动主人一根指头!”
沙摩海也冷冷附和。
“尔等究竟是何方神圣?”
西门庆从未遭遇过这等猖狂之人,忍不住脱口问道。
陆谦尚未开口,沙摩海已朗声笑道:“嘿!说出来只怕吓破你的胆子!我家主人正是水泊梁山之主,人称玉面判官陆谦!武二郎与史大郎俱是梁山头领,你这厮竟敢动我们梁山弟兄,当真不知死活!”
西门庆闻言心知不妙,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店外冲去。
只听的一声闷响,一只铁拳重重砸在他面门上,打得他倒飞回来,摔在陆谦脚下,口吐鲜血哀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