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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等。”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一股夏日的清风,瞬间熨帖了苏蘅心中所有的焦灼,和那一些刚刚生出来的愧疚,

她看着他专注的目光,心头一动,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自然垂在身侧、没有握刀的那只手。

他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薄茧,有些粗糙,却异常温暖干燥,

被她微凉的手指触碰,富冈义勇握着刀柄的手指微微收紧,但他并没有抽回手,而是任由她握着。

苏蘅的脸颊微微发热,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掌心沁出的细微汗意,她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幅度很小,带着点依赖的、撒娇般的意味,声音也放软了些,像羽毛搔过心尖:“那就……再等等~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富冈义勇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没有说话,目光却像是被粘在了她脸上,深邃的蓝眸里映着她的倒影,

仿佛有某种克制已久的情绪,在平静的海面下缓缓涌动,他空着的那只手抬了起来,动作有些迟疑,却目标明确地伸向苏蘅的脸,

苏蘅以为他要抚摸自己的脸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

然而,预想中的触感并没有到来,她感到唇角被一个微凉、带着清冽气息的指腹极轻地擦过,

她疑惑地睁开眼,正好看见富冈义勇将一颗用透明糖纸包裹着的水果硬糖,递到了她的唇边。

糖纸在晨光下折射出光晕,

苏蘅愣住了,抬眼看他。

富冈义勇的眼神依旧平静,但耳根却悄悄漫上一抹极淡的红晕,与他冷峻的面容形成微妙的反差,

他声音低沉,带着有些笨拙的温柔:“张嘴。”

苏蘅的脸“轰”一下全红了,像熟透的果子,她几乎是晕乎乎地、顺从地微微张开了嘴。

富冈义勇小心翼翼地将那颗糖果喂进她嘴里,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她柔软的下唇,那触感一掠而过,却带着电流般的酥麻感。

酸甜的橙子味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驱散了连日来的苦涩和疲惫,

苏蘅含着糖,脸颊鼓鼓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心里甜得像是要化开。

富冈义勇看着她含着糖、眉眼弯弯的样子,

下一刻,他嘴上也有一只软香的小手捂上来,一颗带着香气的糖果进入嘴里,

“什么味道?”苏蘅笑笑问道,

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声开口,像是在评价那颗糖,目光却一瞬不瞬地锁着她的眼睛,声音低哑,

“很软,”他顿了顿,补充道,“很香,”最后,他几乎是用气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很甜。”

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轻轻敲在苏蘅的心尖上,

他说的真的是糖吗?

为什么他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深,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苏蘅只觉得脸上的热度一路蔓延到了耳根和脖颈,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只能含着糖,傻傻地看着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带着糖渍的、傻乎乎却又幸福无比的微笑。

“咳!”不远处传来炭治郎一声不自然的轻咳,打破了这旖旎的静谧。

苏蘅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富冈义勇抬眼看过去,神情恢复了平日的冷峻姿态,

炭治郎假装没看见他们之间不自然的气氛,挠了挠头说:“那个……苏蘅小姐,祢豆子说想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能吃的野菜或者有用的草药,你要一起去吗?”

“啊?哦!好!我去!”苏蘅连忙应道,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祢豆子跑去,连背影都透着慌张。

富冈义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驿站拐角,抬手用指节蹭了蹭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耳根,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接下来,苏蘅和祢豆子成了搜寻队的主力,她们避开依旧泥泞危险的地方,深入后方未被淹没的山林和田野,

祢豆子凭借对山野的熟悉,总能找到可食用的野菜,而苏蘅则像是开启了“寻宝模式”,

总能“恰好”在某个树根下、岩石缝里,发现一些“幸存”的、品相完好的常用药材,或者“意外”找到一小袋被遗弃但密封良好的谷物。

这些“找到”的物资,被她合理地混入日常分配中,极大地缓解了食物和药品短缺的压力,

她依旧忙碌地救治伤员,对于那些复杂的伤口感染,她不再仅仅依赖草药,

也会在征得同意后,用消毒小刀熟练地切开排脓,仔细清创,手法精准利落,让围观的人都暗自咂舌。

一个腿部有些溃烂的伤者家属看到苏蘅拿起小刀,吓得惊呼:“这……这怎么能用刀割开呢?不会更严重吗?”

旁边一位曾被苏蘅用同样方法救过来的老汉立刻大声道:“你懂什么!苏蘅医生是东京紫藤花医院来的坐诊大夫!医术高明着呢!要不是她前几天给我放了脓,腿早就保不住了!你别瞎嚷嚷!”

这话引起了刚好前来运送一批,紧急物资的镇警卫厅医生的注意,

这位老医生仔细检查了驿站里伤员的情况,尤其是那几个经过苏蘅“手术”处理的病人,

发现他们虽然条件简陋,但伤口处理得异常干净,感染控制得很好,恢复速度远超他的预期,

他惊讶地看着那个正戴着用热水煮过、又用带着自制布口罩和手套,专注地为一名高烧孩子施针的年轻姑娘。

“小姑娘,你这些处理方法……跟谁学的?”老医生忍不住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赞赏,

在这种恶劣环境下,能保持如此高的医疗水准和卫生意识,连缝合伤口的手法都精准得不像话,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

苏蘅取下口罩,擦了擦额角的汗,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拜师学艺,上学学的,我们的医学院的院长号称‘药王’”

“药王?”老医生更是惊讶,

什么人能号称‘药王’,这是多大的名头,又是对自己的实力有多自信。

“这称号可不是随便能担的,得有通天的医术,才能配得上这两个字啊!”

苏蘅眼里满满的都是敬意,解释说道:“院长他配得上,他耗时数十年,编撰了两部医书,里面记载了上千种病症的诊治之法,小到风寒咳嗽,大到疑难杂症,疫症的防治,都写得详尽无比,让无数医者有了方向,”

“更难得的是,院长走遍山河,亲尝百草,改良了许多古方,还创下了不少急救之法,哪怕是在缺医少药的环境里,只用寻常草木、简单工具,也能稳住伤者性命,他还教我们‘医者仁心’,不分贵贱贫富,只要有求,便倾力救治,经他手活下来的人,早已不计其数。”

老医生听得愣神,喃喃道:“上千种病症?绝境急救?不分贵贱……这、这简直是活神仙啊!”

他看向苏蘅的眼神,已然从最初的赞赏变成了极致的敬佩,“原来你是‘药王’门下,难怪有这般能耐!有这样的院长,才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苏蘅浅浅一笑,是呀,当初入门派的时候,她选择的就是:杏林,是药圣门下,杏林名医。

老医生看着年轻的面庞,又看看那些被照顾得井井有条的伤员,感叹地摇了摇头:“紫藤花医院……我听说过,是东京那边很有名的大医院,难怪……有你在,是这些乡亲的福气。”

老医生那番发赞叹,让周围心存疑虑的人都踏实了,

这位医生他们中有的人是见过的,连他都惊叹这位小姑娘师承和医术,

原本还对苏蘅那些“特殊”手法心存疑虑的人,最后一点不安也烟消云散了。

在忙碌和等待中又过去了几天,临时营地秩序井然,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大家的努力,

水以缓慢但持续的速度退去,浑浊的水面逐渐下降,露出了更多被泥浆和杂物覆盖的惨状,

一些心急的、身体恢复不错的青壮年,忍不住结伴沿着泥泞不堪、勉强可辨的道路,小心翼翼地往回走,想去看看自家的情况,

他们回来时,个个面色灰败,唉声叹气带回了更令人绝望的消息。

“没了……全没了……,”一个汉子瘫坐在地上,声音嘶哑,“房子塌了,东西都冲走了,剩下的全埋在厚厚的淤泥底下,根本挖不出来。”

“我那几亩田,眼看着要收的稻子,全泡烂了,鱼塘也完了,鱼早就跑光了,”另一个人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这……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到处都是泥,又深又臭,单靠我们清理到猴年马月?这地方……没法待了。”

最后一点侥幸心理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之前还犹豫着是否要离开故土、期盼水退后重建家园的人们,终于彻底认清了现实,

——家,已经没了,

这片土地短期内不再适合居住和生活。

又过了两日,泥泞的道路被刚冒出的太阳和风吹得半干,勉强可以通行,

警卫厅的巡逻队再次到来,这次他们是来进行正式登记和转移安排的。

负责登记的小队长看着眼前这些,虽然疲惫却还算精神的面孔,尤其是伤员都得到了妥善处理,没有出现预料中的疫情,显得十分惊讶,

他特意找到苏蘅,郑重地敬了个礼:“苏医生,这次真是多亏了您!我们来之前最担心的就是伤员感染和疫情爆发,没想到您处理得这么好!”

当他拿出登记册,询问大家的去留意向时,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之前还心存侥幸的人,此刻都红着眼圈,在“自愿迁往临时安置点”一栏下,按下了手印或让识字的家人代签了名字,故土难离,但生存是更本能的选择。

登记完毕,小队长明显松了口气,这比预想中顺利太多,

他收拾好东西,目光扫过正在整理东西,看着也是要出发去别的苏蘅,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急切和恳求的神色,快步走到苏蘅和一旁的炭治郎、富冈义勇面前。

“苏医生!炭治郎先生!还有这位先生!”小队长的语气带着焦急,“请等等,还请几位再留下来几天,”

苏蘅转身问道:“怎么了?”

“是疫病,”小队长眉头紧锁,“从各个受灾点转移过去的人太多了,安置点条件有限,人员密集,这几天开始陆续有人发病,先是身上起红疹,奇痒无比,接着就发高烧,说胡话,退烧药效果很差,”

“我们带去的医生忙得脚不沾地,也查不出到底是什么病,只能勉强对症处理,但病倒的人越来越多!听说已经有体弱的没挺过去……。”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苏蘅,充满期盼:“苏医生,连小野医生都对您的医术赞不绝口,说您师承高人,见识不凡,能不能跟我们再去一趟安置点?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病?有没有办法控制?再这么下去,恐慌蔓延开。”

炭治郎和祢豆子也看向苏蘅,脸上写满了担忧,

善逸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疫病啊……听起来就好可怕……”

苏蘅的心沉了下去,疫情,这是灾后最可怕、也最难应对的,她下意识地看向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也正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但苏蘅却从他细微的神情变化中读出了他的意思——决定权在她。

苏蘅几乎没有犹豫,对警卫厅小队长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好,我们跟你去。”

她随即转向炭治郎他们:“炭治郎,祢豆子,善逸,看来我们回东京的时间,还要再次推迟了。”

炭治郎立刻用力点头:“当然要去帮忙!苏蘅小姐,我们跟你一起!”

祢豆子也坚定地“嗯”了一声。

善逸虽然一脸害怕,但还是哭丧着脸说:“去、去吧……总不能见死不救,”

富冈义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背起了苏蘅身后的小行医的箱子,

小队长见状,激动得连连道谢:“太好了!谢谢!太感谢你们了!马车就在不远处,我们随时可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