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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景洐在寒州养伤了十天,怕密信中所述事情有变化,先启程回大雍了。

在夜景洐回大雍半月后,苏浅宁安排好寒州事宜后,带着青黛也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返京官道,黑云压城。

来了六名黑衣人围住马车,“大小姐,黄泉路贵!” 带头的黑衣人狞笑着劈开车帘,却撞见匕首寒芒,破军出鞘的龙吟声里,喉间绽开血线, “谁派你们来的?”

话未说出口,剩下黑衣人都被灭了口,而远处城楼上闪过庶妹苏月蓉的身影。

离城门尚有十里,天色却已沉得如同泼墨。浓云低低压在头顶,沉甸甸的。

风不知何时停了,官道两旁的密林死寂一片,连鸟雀都噤了声,只有车轮碾过不甚平整的路面,发出单调而令人心头发紧的嘎吱声。

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将至前特有的、带着土腥气的窒闷。

车厢内,苏浅宁端坐着,背脊挺直如松。她并未掀帘去看那阴沉的天空,只是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袖中一件冰冷坚硬之物的轮廓。

那是夜景洐临别所赠,指尖下的金属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沉甸甸的分量。

“吁——!”

车夫惊恐的勒马嘶鸣划破了死寂!人立而起,带动整个车厢剧烈地颠簸倾斜!

“轰隆!”

一道雪亮的闪电撕裂浓云,惨白的光瞬间照亮车窗外数张蒙着黑巾、只露出凶狠眼睛的脸!紧接着,炸雷在头顶滚过,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就在这天地变色的刹那,数道凌厉的刀光,挟着雨前腥风,如毒蛇吐信,从车辕两侧、甚至车厢顶棚,刁钻狠辣地劈砍刺入!

“姑娘,怎么办?”青黛有被惊吓到。

车帘被一只戴着黑色护腕、布满粗粝老茧的大手粗暴地撕开!

一张蒙着黑巾的脸探了进来,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得意的光芒,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大小姐,小的们送您一程!”

“青黛,待会快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出来”苏浅宁低声吩咐道。

话音未落,他手中那柄犹鬼头刀,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兜头盖脸,以开山裂石之势朝着苏浅宁劈下!

刀风凌厉,吹得她额前碎发狂舞,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苏浅宁动了!

没有尖叫,没有慌乱,她甚至没有抬头去看那劈落的刀锋。

她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右手闪电般探入左袖!一道比窗外闪电更刺目、更幽冷的寒光骤然在昏暗的车厢内炸开!

“呛——!”

匕首出鞘!车厢内温度骤降,空气都仿佛被那锋锐无比的寒意割裂!

“破军?!”车窗外,另一个正准备扑入的匪徒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动作也为之一滞!

车内的匪首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他认得这匕首!或者说,认得这匕首所代表的恐怖!那匕首散发的无形杀意,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这一丝凝滞,便是生死之隔!

苏浅宁手腕微转,破军在她手中划出一道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的玄妙轨迹。

没有硬碰硬地格挡那势大力沉的鬼头刀,匕首的幽蓝锋刃如同拥有生命,贴着沉重的刀身一滑、一引!一股巧劲瞬间带偏了刀势!

“嗤!”

鬼头刀狠狠劈砍在苏浅宁身侧的空位上,深深嵌入车板!

与此同时,破军的锋刃,如同情人温柔的抚摸,却又带着地狱的冰冷,精准无比地掠过匪首的咽喉。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匪首眼中的凶残随即被无边的恐惧和茫然取代。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一道极细、极薄的血线,在他咽喉处缓缓浮现,随即,殷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渗出,连成一片,然后猛地喷涌而出!

“噗通!”

沉重的尸体砸在车厢地板上,鲜血迅速洇开,将那断裂的金簪染得更加刺目。

“大哥!”车窗外那失声惊呼的匪徒目眦欲裂,怒吼着挥刀扑向车帘破口!

苏浅宁的身影却比他更快!从匪首破开的车帘缺口处轻盈地旋身而出,稳稳落在泥泞的官道中央!

雨水终于落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她的肩头、发梢,却无法洗去她眼中那比破军锋芒更冷的杀意。

剩下五名匪徒见首领瞬间毙命,嘶吼着放弃了马车残骸,从不同方位合围扑来!封死了苏浅宁所有闪避的空间!

苏浅宁立于雨中,青丝微湿,贴在清冷如玉的脸颊。她右手倒持破军,匕首幽蓝的锋刃斜指地面,雨水落在刃上,竟无法停留,瞬间滑落。

她微微闭目,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绝对的冷静与漠然。

在寒州,夜景洐和影七那半月近乎残酷的近身搏杀喂招,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游走的体验,此刻化为她身体最本能的反应。

破军在她手中,不再是匕首,而是她手臂的延伸,是她意志的锋芒!

右侧两柄刀同时斩到!苏浅宁腰肢如柳,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冰冷的刀锋贴着她鼻尖划过!

她左手在地上一撑,右腿如毒蝎摆尾,狠狠踹在另一名匪徒的膝弯!清晰的骨裂声传来,匪徒惨叫着跪倒。

破军随之递出,自他后颈刺入,喉前透出!

正面匪徒的刀带着厉啸当头劈下!苏浅宁侧身避过,破军反手一撩,幽蓝的锋刃轻易割开了对方持刀手腕的筋腱!

匪徒痛嚎,钢刀脱手。

苏浅宁左手闪电般探出,抓住那下坠的刀柄,顺势往前一送!

“噗!”

钢刀深深贯入其胸腹!她看也不看,松手弃刀,身体如陀螺般旋转,破军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

最后两名从背后袭来的匪徒,动作同时僵住。

他们的颈侧,各自绽开一道一模一样的、细长的血口。两人眼中带着茫然和极致的恐惧,缓缓跪倒,最终扑在泥泞中,鲜血混着雨水迅速扩散。

“姑娘,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青黛从藏身处跑到苏浅宁身边仔细检查起来。

“青黛,我无碍,你就放心吧!”

雨势渐大,冲刷着官道上的泥泞和刺目的猩红。六具尸体散落在马车周围,天地间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苏浅宁站在雨中,雨水顺着她的下颌滴落,打湿了前襟。

她微微喘息,冰冷的雨水让她沸腾的杀意稍稍平复。

目光扫过一地狼藉,最后落在唯一一个还有微弱气息的目标身上,正是那个最初认出破军,并因此动作迟滞了一瞬的匪徒。

他倒在泥水里,左臂被齐肩斩断,雨水混着血水汩汩流淌。

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他脸色惨白如金纸,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眼前这尊杀神的无边惊骇。

苏浅宁走过去,鞋子踩在血水泥泞里,发出轻微的噗嗤声。

每一步,都像踩在匪徒濒临崩溃的心脏上。

她在匪徒面前蹲下,破军冰冷的锋刃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强迫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苏月蓉派你们来的?”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雨水的凉意,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匪徒的耳膜和心脏。

匪徒剧烈地颤抖着,嘴唇哆嗦,牙齿咯咯作响。

剧烈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惧撕扯着他的神经。他想求饶,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说。”苏浅宁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破军的刃尖微微下压,在他脖颈上划开一道细细的血痕,冰冷的刺痛感让他浑身一激灵。

匪徒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是…二…二小……姐”

苏浅宁的眸光骤然一凝,锐利如针!苏月蓉!果然是她!

那股熟悉的、带着甜腻脂粉气的阴毒感,瞬间清晰起来。

她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越来越密的雨帘,射向远处巍峨的京城城墙!高耸的城门楼在雨幕中显得模糊而威严。

就在那城楼最高一层的垛口阴影里!

一道纤细的身影,裹着一件颜色鲜艳的斗篷,似乎正倚着冰冷的墙砖向下眺望。

距离太远,雨幕模糊,看不清面容。但那一瞬间,沈知微仿佛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道目光,那身影只停留了极短的刹那,便如同受惊的毒蛇,倏地缩了回去,消失不见。

苏月蓉!

苏浅宁收回目光,眼底的冰寒几乎要将这漫天雨水冻结。她低下头,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眼中只剩下哀求的匪徒。

“写下来。”她松开匕首,从自己早已被雨水和血水浸透的衣襟上,“嗤啦”一声撕下一条还算干净的布帛,丢在匪徒面前。

又从发间拔下一根普通的素银簪子,“写清楚,主使者,联络人,时间地点。”

苏浅宁的声音毫无温度,“用你的血。若有一个字不实,或写不完…”

匪徒眼中最后一点挣扎熄灭,只剩下彻底的屈服。

他用颤抖的右手食指,艰难地蘸着自己断臂处涌出的、尚带温热的血液,在那条白色的布帛上,扭曲地、一笔一划地书写起来。

“侯府……管事…酉时…三…刻…城西…破庙…”血字在雨水浸润的布帛上晕开,显得有些模糊,但关键的字迹尚能辨认。

当写到最关键的主使者时,匪徒的手指剧烈颤抖,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和勇气,蘸着血,写下了歪歪扭扭的两个字:“二…小…”

“姐”字的一横刚刚艰难地划出一半!

“咻——!”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雨声完全掩盖的破空厉啸,毫无征兆地响起!

苏浅宁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侧身,同时手中破军本能地向着声音来处——侧面密林深处——挥出一道凌厉的寒芒!

“叮!”

一声脆响!一道乌黑的细影被破军精准地磕飞,斜斜插入泥地,赫然是一枚三寸长、淬着幽蓝光泽的细针!针尾还在微微颤动!

然而,就在苏浅宁格挡飞针的瞬间,另一道更加隐蔽、更加迅疾的乌光,几乎是贴着地面,从完全相反的角度,无声无息地射至!

目标,正是地上那刚刚写下关键信息的匪徒!

“噗!”

细微的入肉声。

匪徒身体猛地一挺,眼睛瞬间瞪大到极致,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惊愕。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右手食指还保持着书写的姿势,却再也无法落下。一枚同样淬着幽蓝毒液的细针,精准地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那细针是如此之小,只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红点。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瘫软不动。

最后那半个“姐”字,永远凝固在了血色的布帛上,像一个狰狞而诡异的符号。

雨水冲刷下来,血字迅速变得模糊、化开。

苏浅宁霍然起身,冰冷的目光看向第二道乌光射来的方向——官道另一侧的密林深处。

那里树影幢幢,在越来越大的雨幕中,只剩下被风吹动的枝叶摇曳,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对方的目标非常明确——灭口!不惜代价,也要掐断这条线索!

而且出手狠辣精准,时机把握妙到毫巅,绝非普通匪类!

这京城的水,比她预想的更深、更浑、更毒!

雨点砸在脸上,冰冷刺骨。

苏浅宁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她紧抿的唇线滑落。

脚下是匪徒迅速冰冷的尸体,手中是染血的布帛。袖中,破军匕首的寒意透过湿透的衣衫,贴着手臂,带来一种奇异的、支撑着她脊梁不弯的冰冷力量。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布帛上那被雨水晕染得只剩轮廓的“二小”二字,以及旁边那个未完成的血痕。

目光冰冷如渊,深处却燃起了足以焚尽一切的幽焰。

苏月蓉…还有这藏在暗处放冷箭的毒蛇…

很好。

她回来了。带着满身血污,也带着恨意。这京城的风云,就从今日这十里长亭的血雨腥风,正式搅动吧!

她俯身,用银簪小心地挑起那块染血的布帛,尽管字迹模糊,依旧将其仔细折叠,塞入贴身的暗袋。

冰冷的湿衣贴在身上,寒意彻骨,却远不及她心中翻腾的冷冽杀意。

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匪徒太阳穴上那细小的毒针孔,苏浅宁不再停留。她走到车夫身边,探了探鼻息,尚有微弱气息。

她迅速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条,手法利落地为车夫包扎了致命的伤口,止住血流。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目光投向雨幕深处那越来越近、如同巨兽蛰伏般的京城轮廓。

雨水顺着她苍白而冰冷的脸颊滑落,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却沉淀着比这秋雨更寒、比这血污更浓的东西。

她迈开脚步,不再理会身后这片泥泞血腥的修罗场,一步一步,踏着冰冷的雨水和未尽的杀伐之气,朝着那座即将因她而风起云涌的城池,坚定地走去。

城楼之上,垛口之后,那双怨毒的眼睛或许仍在暗处窥视。但此刻,苏浅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你们的“好日子”,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