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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的烛火跳了跳,将果郡王手里的密信映得发白。

信纸边缘还沾着些泥点,显然是从加急的驿马背上截下来的——

上面的字迹潦草,却字字如惊雷:“孟冬十一,宫门换防时动手,年部已备妥,待敦亲王举事,即刻围禁养心殿……”

「孟冬:十月」

“啪”的一声,皇帝将密信拍在案上,紫檀木桌面震得砚台都跳了跳。

殿内的空气像结了冰,连苏培盛都屏住了呼吸,只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

“年羹尧……”皇帝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淬了冰的寒意:

“朕待他不薄,竟敢勾结敦亲王谋逆!”

他看向果郡王,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信上还说什么?”

果郡王躬身道:“还提了八爷、九爷的旧部,说是已在京郊集结;十四爷当年戍边时的几个副将,也暗通了消息。年羹尧的兵分了两拨,一拨混在换防的禁军里,另一拨守在西直门外,只等信号。”

窗外的风越发大了,银杏叶撞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响,像无数冤魂在哭。

皇帝捏着密信的手在抖,指节泛白:“好,好得很!朕的兄弟,朕的臣子,合起伙来要朕的命!”

到了那一日——

先是东华门的侍卫换防时起了争执,刀剑碰撞的脆响刺破了雪后的宁静;

接着,西长街传来呐喊,一群披甲的士兵冲破了内务府的防线,红缨枪上粘着的血沫子甩得满地都是。

景仁宫中,皇后带着一众宫女跪在小佛堂,小太监与侍卫守在院中,蓄势待发。

她是国母,早已察觉到了情况不对,便早早地把宫中能力最强的侍卫调到了景仁宫附近。

这才导致她这般的从容。

翊坤宫中华妃手中握着刀,守在翊坤宫的院子里,可是叛军却无人往翊坤宫而来——

而寿康宫也是这样一般平稳的景象,太后平静的躺在床上,今日之事,若是不成,自己的老十四怕是当真就没命了。

可皇帝…

太后想着,两行清泪无声的流出,终究是自己对不住皇帝了。

永寿宫里,沈眉庄正给弘旭穿虎头鞋,听见外面的喧哗,指尖猛地顿住。

采韵脸色煞白地冲进来:“娘娘!不好了!外面……外面兵戎相见了!”

“稳住。”沈眉庄按住儿子发抖的小手,声音却比自己想的要稳:

“锁好门窗,让太监们守住角门,别让乱兵闯进来。”

她摸出床头的玉簪,拔下银鞘,里面藏着的短刃闪着寒光——

那是前些日子皇上赏的,说“宫里不太平,防身用”。

呵,哪里是防身用?恐怕是为了如果不成,让自己为他守住贞洁的意思。

远处忽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凄厉得像被掐住了喉咙。

沈眉庄心里一紧——

是钟粹宫的方向!和贵人还在那儿养胎,离神武门最近!

几乎是同时,咸福宫也乱成了一团——

敬妃把温宜塞进衣柜,用棉被堵住缝隙,自己提着把剪刀守在门口,听见外面传来“敦亲王有令,拿下各宫嫔妃”的喊杀声,指尖攥得剪刀柄都发了烫。

而此时的钟粹宫,前殿恪嫔护着七阿哥弘旻躲在了从未修整过的偏殿,一盏灯都没点,身侧守着几个草原来的身上带些功夫的宫女。

而后殿的和贵人正扶着肚子蜷缩在床底。

方才乱兵撞门时,她吓得腿一软,羊水顺着裙摆淌下来,温热的液体混着方才打翻的汤羹,身体逐渐失了温度,冻得她牙齿打颤。

“救命……救命啊……”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腹部的绞痛像潮水般涌来,一波比一波凶。

守在外面的太监被砍倒在地,血溅在朱漆门上,像开了朵凄厉的花。

乱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靴底碾过碎瓷的声响刺得人耳膜疼。

和贵人咬着帕子不敢出声,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渐渐模糊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都给本王住手!”是果郡王的声音,带着金戈铁马的锐气:

“奉皇上旨意,敦亲王谋逆,已被拿下!尔等放下兵器,饶尔等不死!”

刀剑碰撞声渐渐稀落,夹杂着士兵的哀嚎和求饶。和贵人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临睡前只感觉到有人掀开床底的帘子,焦急地喊:

“快!传太医!和贵人要生了!”

宫变平息时,这一年的初雪下了起来,把红墙下的血迹盖得严严实实。

果郡王提着敦亲王的印信闯进养心殿,身上的甲胄还在滴水:

“皇兄,逆党已擒!年羹尧的兵被拦在西直门外,八哥九哥的旧部也缴了械!”

皇帝瘫坐在龙椅上,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老十四呢?”

“在景陵守灵,没敢动。”果郡王喘着气:

“只是……皇兄的和贵人在钟粹宫受了惊吓,早产了,太医与稳婆正在抢救催产。”

皇帝猛地站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瓷:“摆驾钟粹宫!”

果郡王跪在地上:“皇兄不可,外头,说不得还有逆贼未清。”

皇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直接绕过他带着苏培盛走了出去。

而此时——

产房里的血腥味混着药味飘出来,和贵人的惨叫声一声声撞在廊柱上。

沈眉庄在外头声音消失之际便来了钟粹宫,她实在见不得这个温软明媚的女孩就这般陨落。

她与恪嫔一同守在外面,看着太医们进进出出,手心的汗把帕子都浸湿了。

敬妃抱着温宜赶来,小姑娘吓得直哭,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姐姐怎么把公主带来了?”沈眉庄皱了皱眉头。

“今儿的事给她吓坏了,我实在不忍把她自己留在咸福宫,弘旭呢?”敬妃说反问道。

“我把他留在了永寿宫,有瑞香和小施守着。”说罢,叹了口气,又说道:

“会没事的。”

沈眉庄拍着敬妃的手,声音却有些发飘,心中也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