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飞而来，又如飞而去，有熊忧夏亲手射出的铁箭，来去皆快如闪电，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黑暗之中，正在高楼顶上与化身为侠盗飞鹰的漠秋痕斗得难解难分的有熊忧夏忽地一个转身，硬生生弯腰。
铁箭擦着他的身体飞射而过，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便在此时，黑暗之中冷风袭人，金色游龙快速游弋而来，落在有熊忧夏受伤的手臂上。
“唰”的一声，一截断臂自檐头落下，带着有熊忧夏高大魁梧的身体落入黑暗之中。
漠秋痕并不追赶，掉头就朝都护府内冲去。
行至都护府内池塘上空，金色剑气一闪而过，便将浮于半空的钢网一劈两半。
恰在此时，乐清歌猛然发力，震飞纠缠在自己身上的那几道元气，从迷雾之中腾飞而起，像是一只巨大的黑翼蝙蝠，从被劈开的钢网之中钻了出去。
一条白练从钢网中央落下，缠上王智的身体，迅速将他拉向空中。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王智便被抓走，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些刚刚燃上磷火的弩箭四下飞窜，都护府后院大火四起。
天还未亮，瓜州城城门大开，失踪多日的新任大都护乔曦臣一马当先，带着安西驻地的重骑兵冲破重重守卫，一举拿下都护府。
马蹄阵阵，惊起烟尘无数，这其中不知有多少人趁机卷了细软逃离瓜州，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 ※ ※ ※ ※
“王智，原大都护身边文书，只负责都护府文案工作。”宫九看着眼前的王智，又看看手中的情报：“倒是写得一手好字！”
“文书一职本就清闲。都护府负责维护西域各国治安，本就没什么大事，文簿上一年到头也记不了几笔，何况西域乱地，文职根本不受重视，王智却能成为原来大都护身边的红人，把握着黑道通商的核心权力，在几位都护离开之后还能牢牢把都护府掌握在手中，可见也是个颇有能力的人，心思城府都很深。”漠秋痕很中肯地评价。
“武功也不弱，归元境高手。”乐清歌躺在床上道。
“归元境高手？”宫九和漠秋痕都有些意外。
“只可惜遇到了我。”乐清歌点了点头，带着点儿小得意。
那一晚的确很惊险。
冬日的池水森寒入骨，池子四周山石之上各处都是机关暗器，池底也布满了各种机关，迷雾之中又有剧毒，顶上的钢网又是纯钢打造，四周还埋伏了数名归元境的高手。
若非乐清歌实力超群，还真的走不出来。
只不过，即便是她，也不是毫发无损，身上受了好几处伤。
尤其是有熊忧夏那一箭，虽然没有最终穿透她身上的冰蚕丝衣服，到底给她留下了极重的内伤，回来之后便被宫九强行按在床上休养，不得下床。
“让你不要恋战不要恋战，非不听，现在把自己伤成这样，还得意洋洋，有什么好得意的？”
听着宫九的斥责，乐清歌吐了吐舌头。
“不过此人的确是个人物。”宫九又瞪了一眼乐清歌，才继续道：“所有记录都将他摘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幕后隐藏得也很深，所有人都只觉得他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若非这次刚好被丫头撞见，谁也想不到他居然如此关健。”
“只可惜没有问出什么来。”漠秋痕摇头。
他已经审问过一遍，只可惜王智什么都不肯说。
“他会说的。”宫九轻笑，模样有些残忍。
乐清歌总觉得他的笑容让她毛骨悚然，刚要说话，沈春分从外面走了进来。
“漠少庄主，乐姑娘。”沈春分的笑容很和煦。
行过礼后，沈春分便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宫九：“这是所有与王智有关系的人的详细资料。”
又将另一张纸递上：“这是他所有血亲关系的详细资料。”
“很好。”宫九接过后一张纸张来扫了一眼，看向乐清歌：“早点休息。”
“漠少庄主，请跟我来。”沈春分客客气气将漠秋痕请了出去。
乐清歌忽然想起一事来，急忙喊住沈春分：“沈公子，都月光怎么样了？”
“楼兰公主已经离开瓜州城了。”沈春分笑着说道：“姑娘伤的不轻，还是不要想其他了，好好休息吧。”
沈春分离开之后，乐清歌躺在床上开始发呆。
都月光已经离开瓜州城了？
乔曦臣强收都护府，将都护府内翻了个底朝天，却并没有搜到波利塔。
有熊忧夏断了一臂，再次失去了踪迹。
西域黑道走私暗线，最关键的人物王智已经被她抓来，那么其他人呢？
整个西域如此庞大的一条暗线，只靠王智一个人是不可能运转起来的，这其中自然还有更多的人隐在暗处。
随即她又想到，这些都是朝廷该去考虑的事情，她只不过一个江湖小人物，如何能左右得了什么？
此刻她唯一应该关心的，还是波利塔的行踪。
波利塔此刻必然还在有熊忧夏手中，有熊忧夏绝对不会把他交给别人。
只是此刻有熊忧夏会在什么地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乐清歌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密室的门被打开，宫九走了进来。
乐清歌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浅浅的血腥味，皱眉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宫九问。
“你身上有血腥气。”乐清歌道。
宫九一怔，说道：“我倒是忘记了，你五感异于常人，这血腥气我自认已经处理得很干净了，却还是瞒不过你。”
“你放心，不是我的血。下次我一定注意。”宫九笑了笑，倒在床上似乎极其疲惫。
“那王智招了？”乐清歌问。
“嗯。”宫九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他之前一直都不肯招认，怎么你一去他就说了？”乐清歌好奇地问道：“他招了些什么啊？”
“也就说了几个名字。”宫九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丫头，这些你就别想了，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我们留在瓜州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