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想了想又道：“乔曦臣的事我不知道，不过依我对有熊忧夏的了解，他暂时应该不会离开瓜州。”
“他在瓜州？”宫九的声音蓦然间变得沉冷。
他居然还敢停留在瓜州？
怪不得波利塔被劫，他们追查的线索，方向指向瓜州城。
“应该就在瓜州，具体不知在何处。”易青摇摇头，说道：“依他的性子，他既来了瓜州，不在瓜州干点什么，是绝不肯走的。”
“敢深入关内，还想搅乱瓜州的局势，倒是有几分胆魄。”宫九冷哼，嘴角微微上扬，脸上表情忽地变得莫名难测起来。
“此人该死！”乐清歌低声道。
“同意！”宫九看了义愤填膺的她一眼，点头。
※ ※ ※ ※
放走了点灯人易青之后，宫九离开暂时休息的客房，便有人迎了过来。
“东家。”那人明显有些激动。
宫九跟着那人来到后院，指了指漠秋痕。
“给漠少庄主安排客房。”
“是。”
那人恭敬地弯腰，对漠秋痕说道：“漠少庄主，这边请。”
“多谢。”
漠秋痕对宫九客气一句，便跟着那人去了。
宫九领着乐清歌来到一间精致的屋子，乐清歌走到炕沿坐下，随意看着一处发呆。
宫九道：“怎么，还在想元乐儿的事？”
乐清歌点点头，道：“你说得没有错，这件事的确是她的错，可我想最后的结果也并非她的本意。一面是爱情，一面是亲情，她在其中定然也饱受折磨。正是因为不忍放弃心中所爱，又不愿连累家族亲人，所以她才愿意与有熊忧夏远走高飞。只不过是有熊忧夏欺骗她在先，而且一直利用她的信任和感情，是有熊忧夏该死。”
“如果是你呢？你会如何选择？”宫九靠在门边，淡淡地看着她。
“我？”乐清歌一愣，半晌之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但我大概率的，不会和异族人相恋。”
宫九道：“元乐儿虽然被欺骗在先，但她知道有熊忧夏的真实身份以后，还是选择了原谅，选择了不放弃。面对心中所爱，种族歧视根本就不存在，民族大义也要靠后，这样的爱情才是真正至死不渝的爱情，才是值得人敬佩与向往的爱情。可这样肯为了对方付出所有一切的爱情，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乐清歌察觉宫九声音有异，不觉诧异地看向宫九。
宫九抬头看着暗淡的夜空，眼神竟有些向往。
“宫九。”乐清歌轻轻唤他，宫九回过头来，眼神渐渐清明。
“若是你呢？”乐清歌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若你是元乐儿，你会如何选择？”
宫九沉默半响，终于开口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在我心里，责任重于一切！终我一生都不会遇到这样的选择。”
“那你会选择杀了有熊忧夏吗？”乐清歌轻轻追问。
片刻之后，宫九点头：“会。”
乐清歌再问：“若有一日，我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你可会杀了我？”
宫九看着她，忽地笑道：“你是行善安民的雪山圣母，是维护正义的使者，你怎会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乐清歌轻轻道：“未来的事又有谁能知道？若真有这么一日呢？”
宫九看着她满心期许的眼神，道：“大风客栈，你不就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么？”
乐清歌微微垂眸，心中有些慌乱，却又竟然甜蜜无比。
大风客栈，所有人都怀疑是她偷了老米的黑白寒暖玉棋子的时候，宫九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信她护她，为她洗清冤屈，助她查明真相。
他的确是一早就给出了答案。
宫九伸手将她发丝绕到耳后，说道：“你不会有错，纵然有一日你会站在所有人对立面，那也一定是别人的错。是他们所有人都错了。”
乐清歌的心怦然而动，这样坚定的话语，算不算是深情的告白？
“你累了，早些休息。”宫九柔声叮嘱之后，转身离开。
这些日子他们连夜为波利塔死去的侍从收尸，又连续奔波追踪，的确是疲惫不堪，只是，他为何要离开？
少顷，有人抬着热水进屋，乐清歌洗浴之后，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宫九离开之后，于黑夜之中伸了伸懒腰，这才缓步走向专门为他准备的房间。
室内，已有数人整齐地等候，看到宫九进入，众人齐齐躬身行礼。
“参见楼主。”
宫九走至椅子上坐下，抬头冷冷地看着眼前众人。
“兄长派你们在这里，难道真的是让你们来开酒楼的？”
众人自然听出宫九语气不善，为首一人越发恭敬地说道：“回楼主，自然不是。”
他们在这里自然不可能只是来开酒楼的。
回话之人正是残梦楼此处瓜州分坛坛主雷豹。
宫九冷声道：“那为何乔曦臣失踪没有人上报？”
雷豹有些迟疑，却还是答道：“楼主，这些日子楼主与几位护法皆不在王都，总部虽然有灰鹞大人坐镇，然而乔曦臣失踪是前些日子才发生的事，我等也是刚刚才得知消息，昨日才将这个消息传往总部，想是灰鹞大人那边还没有得到消息，故而无法传信给楼主。”
“那安西都护府呢？”宫九再问，声音越发冰冷：“勾结异族，走私牟利，黑道分赃，这样大的事情，为何不报？”
见宫九发怒，所立诸人皆是心中恐惧。
他们自然深知瓜州城残梦楼分店的作用，其中之一，便是要监视安西都护府。
雷豹看了宫九一眼，战战兢兢地回答：“回楼主，属下在此任职已三载，安西都护府一手遮天，勒索敲诈往来客商货物一事，属下已于两年前就打探清楚，只是这两年来属下不敢上报，更不敢越权行事，便也只能按兵不动，暗中监视。”
“为何不报？”宫九狠狠黄一拍桌子，厉声斥问。
雷豹又抬头看了一眼宫九，说道：“那是因为，属下查到，在属下到任之前，属下的前任便是因为向总部汇报了这件事情，没过多久便死于非命，然后属下才被派到这里。”